然說,“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要覺得我多管閒事。”
“什麼?”
“我知道你要對付恆隆。”
傅聞璟一下鬆開了握著他的手,黑暗中,盯著他的眼瞳堅硬得像大理石,“什麼,你從哪裡聽來的?”
“不要這樣做,”沈良庭認真地看向他,“恆隆跟利星沒有競爭關係,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收購它,但一家企業倒閉帶來的影響太大了,更遑論像恆隆這樣的大企業。你經歷過,你應該知道,上層一隻蝴蝶煽動翅膀掀起的氣流,逐級傳導到底下,就是一場毀滅性的風暴。”
傅聞璟翻過身扭過臉,“為什麼會有這種猜測,因為蔣國昌的話讓你這樣認為的嗎?我靠預測股災謀利,是冷血無情的人?”
沈良庭僵了僵,他把額頭靠向傅聞璟的肩,仍然試圖安撫他,“沒有,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但是你不要這樣做,你會後悔的。”
肩膀被依靠的那一點傳來溫暖的觸感,傅聞璟眼皮不詳地抽搐了下,必須要用很大力量剋制自己才能不做出激烈的反應,“你也太自大了,沈良庭,你有什麼立場來判斷我是否會後悔。你明明比我更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你已經坐上了你想要的位置,你不能在既得利益以後,再去虛偽得譴責別人不擇手段。”
沈良庭怔了一下,好像不敢相信這是從傅聞璟嘴裡說出來的,“虛偽?”他重複了一遍,聲音顫抖,又停頓了很久才壓下本能的怒氣的反駁,解釋說,“我只是擔心你。”
“我不需要你來擔心,你已經不是利星的人了,有什麼立場來衡量利星的利益?你可憐他們,但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否值得你可憐?”
沈良庭後退一點,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從心臟向外正快速凍結,“我不是利星的人,所以連說句話的立場都沒有嗎?”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好,”沈良庭猛地坐起來,扭頭就要走,氣得聲音都開始哆嗦,“隨便你要做什麼,我從來沒資格管。”
傅聞璟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突然伸手拉過要離開的沈良庭。
沈良庭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回去,摔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手肘重重一磕,很快烏青。“你幹什麼,傅聞璟,放開我!”
傅聞璟緊緊掐著他的手腕,脆弱的骨頭在掌中哀鳴,“你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沈良庭睜大眼睛,想到趙全的事,他咬了咬牙,“沒有。”
傅聞璟冷冷看著他,“沈良庭你不要騙我。”
沈良庭注視著黑暗裡的人影輪廓,有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從心頭湧上來,“那你呢,你一意孤行,又究竟是在害怕什麼?”
傅聞璟一怔,整個人都凝滯不動。
沈良庭仰面看著傅聞璟,情緒激動下,他的太陽穴一鼓一鼓得脹疼,讓他眼前發花,什麼都看不清,他覺得傅聞璟暗沉沉的,彷彿在黑暗中塑成了凝固的雕像,沉重得壓迫著他,讓他產生窒息般的恐懼。
慢慢的,傅聞璟注視著沈良庭窒息泛紅的眼睛,伸手摸了摸,瞳孔中一瞬閃過驚慌的光芒,放軟了聲音,“對不起,良庭,你當我什麼都沒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良庭一動不動。
傅聞璟靠近他用嘴唇仔細摩挲著他的眉眼,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誤會了,我和黎重沒有仇怨,恆隆財雄勢大,我沒必要去招惹他。”
但那人仍舊是一言不發地安靜著,在停頓的間隙中,四遭一片寂靜,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都變成了無法忍受的噪音。
“你沒對我說實話。”沈良庭說,聲音透著輕微的剋制的難過,然後伸手推開了自己身上的人。
傅聞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