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傅聞璟對面的女人,自己還沒有問他,他憑什麼來盤問自己?
“你跟他什麼關係?”
沈良庭遲疑片刻,然後決定不回答,他伸手整理衣角,拉平了被傅聞璟弄皺的衣服,“不管怎樣,我有自己的生活。”
月光下,傅聞璟凝視他,一半臉是亮的,一半臉是暗的。
“他很不錯吧,”沈良庭振作精神,故意假裝態度積極,“為人正派,家庭也和睦,父親是牙醫母親是老師,他自己是警察,家裡還有一個妹妹,養了一條狗,我很喜歡這種氛圍。”
傅聞璟臉色變了,那種向來的從容鎮定從他身上消失,
他自信,因為知道沈良庭無法放棄他,不愛他。他預判過許多,卻沒有預判過沈良庭身邊會出現第二個人,會有一天站在自己面前說,這個人很不錯,他要開始新的生活。
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慌侵襲,並緊緊紮根在傅聞璟心底。
“你們在一起了?”他又問了一遍,“什麼時候認識的,多久了?”
這次沈良庭沒有回答,單只是用黑幽幽的眼睛看他。
傅聞璟聞到他身上玫瑰的香味,臂彎裡抱著的黃玫瑰顏色刺目,“他不會覺得彆扭嗎?你明明心裡喜歡我,卻還欺騙他。他靠近你的時候,你怎麼偽裝到一心一意?”
“他知道,但是不介意,”沈良庭緩慢而平淡地說,“相信只要給時間,一定會改變的不是嗎?畢竟再喜歡,也不可能在一起,留下的痕跡,早晚會慢慢變淡。就算不行,也不妨礙做一次嘗試。”
傅聞璟怔住了,說不出反駁的話,胸腔一下子變得空蕩,也許比子彈穿胸而過的剎那更加冰涼,沈良庭站在他面前,用最無動於衷的神情說出最殘忍的話。
不否認還愛他,卻不能在一起了。他們的感情是不能暴露於陽光下的,關彥琛是明媚鮮豔的黃玫瑰,而他傅聞璟是蛀痕斑駁的枯萎的花,也許曾經燦爛過,但傷害過的每一處痕跡都留存永不褪去,記憶裡有美麗的影像,眼前的是千瘡百孔的現實。
“可這樣,公平嗎?”
沈良庭聳聳肩,“所以只是相處,試一試吧,並沒有在一起。沒有他,也會有別人。我想遲早有一天會遇到合適的。或者誰都不要,就這樣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傅聞璟不說話了。
沈良庭慢慢站直身體,和他對視,看了一會兒,他抬手去摸了摸傅聞璟的臉,有些出神。這是一張俊美卓越的面孔,他很喜歡他,一直都愛,現在也愛,從沒消失,有愛有慾望有佔有慾,壓抑了十幾年,做夢般心願得償了一年,然而得到又失去,成為最痛苦的記憶。
“傅聞璟,我必須得獨立,不能一直追著你跑。我真的追隨了你很久,你不知道,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在跟著你的腳步走。”沈良庭苦笑了下,“從前你父親出事那天,我從學校溜出來,跑到你家,那真的很遠,我不認識路,坐錯了兩次公交,也許這樣才耽誤了時間,我到那裡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我在外頭漫無目的地走,寄希望於能湊巧碰到誰,從天黑走到天亮,可惜沒有這種好運。我明明一直知道,把結果交給運氣交給巧合是不切實際的,卻總是心存僥倖。”
“再之後你就出國了,美國太遠,我追不過去。後來上大學,我讀了你本來要報考的學校和專業,而你在華爾街嶄露頭角,有一次我在交易資訊上看到你的名字,之後就總是關注那邊的訊息。其實如果畢業前你沒有來找我,我也會去應聘利星的,只是過程麻煩了些。我想站在你身邊,想讓你能看到我,想幫助你,非常想,我有成功的野心,而你是我前進的方向。”
“當然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沒有關係,你沒必要負擔所有。”
沈良庭收回手,“但人不能為了另一個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