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沈良庭都刻意避開傅聞璟,好在傅聞璟不是他的直屬上級,他們的交際並不算多。
傅聞璟似乎察覺到他的躲避,再見到他時,公事公辦,並不過分親近。
沈良庭差點以為是自己幻覺,過往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只是夜裡他有時候會做夢,想起一些零碎的感官記憶。
撫摸過他後背的手,手上帶著一枚不知有什麼含義的戒指,全程沒有摘下來,質地冰冷堅硬,掐住他脖子時非常疼痛、還有柔和低沉的嗓音,跟他說再堅持一會兒……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分心,讓他覺得現實的一切都很虛假。
之後利星的發展越來越好,公司架構和人員再次發生變動,他頂替了原先領導的位置,直接對傅聞璟負責。
這樣出乎意料的人員變動掀起軒然大波,數不清的流言蜚語只差沒有點著他的額頭討論。
連沈良庭自己都不知道這則任命是怎麼決定出來的,他有能力但沒有資歷,有成績但不夠完美,如果不是徇私,那就是有人在收權。
私下早有傳聞,沈良庭野心膨脹,在挑唆他網羅的一批分公司經理另起爐灶從利星獨立出去,那些人對他馬首是瞻,甚至酒後傳出了只知沈良庭不知傅聞璟的狂言。
而提拔後他就不再是那些分公司的直接管理者,他被收到傅聞璟身邊,困住手腳,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虛銜。論資排輩,他現在擁有的一切由宋子承接手。沈良庭突然意識到,經過這樣一場橫跨一年半的人事變動,一切好像又變成了人人滿意的平衡局面。
其實他可以拒絕這樣的安排的,但那樣會顯得傲慢和不識時務,又或者他真的飽含野心,所以他沒有反抗。
再之後搏浪經營出現問題,資金鍊斷裂,沈良庭從私人渠道知道沈文鴻在尋找有實力的合作伙伴,他因了一份私心,向傅聞璟提出注資搏浪的計劃。
……
此時,車輛駛離搏浪集團,漸漸向城外開去,車廂內十分安靜。
沈良庭還是不知道傅聞璟為什麼要突然從開會的地方回來,不可能只是為了在結束董事會的時候接自己一程。
“一切都很順利。”為了保證傅聞璟不會改變主意,沈良庭又強調了一遍。
傅聞璟只是繼續看向他,“是嗎?”
沈良庭細細回憶了上午會議細節,謹慎說,“是的,和預料的過程一樣,雖然用了一點威脅手段。”
傅聞璟卻發問,“那你知道張蘭靠股票獲益後那筆錢的去向嗎?沈文鴻在美融資又去找了哪些公司,分別是什麼結果?”
沈良庭微一愣怔,隨後說道,“那筆錢被轉入香港戶口,打算透過地下錢莊匯往瑞士,這幾年,他們在國外早就置辦好了房產生意,如果搏浪這次融資失敗,債務缺口堵不住,他們就會偷渡出國。”
“嗯,”傅聞璟點了點頭,“還有呢?”
“沈文鴻聯絡了滙豐銀行、普華永道和高盛,其中只有高盛給他開出了協議,但高盛提的要求太苛刻,沈文鴻一直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下去。”
傅聞璟牽動嘴角,似笑非笑,“還不錯,面面俱到,這次很用心了?”
的確,為了勸服傅聞璟點頭,沈良庭冒了一個很大的險,自然不敢不用心。
他和傅聞璟簽了一個對賭協議。
如果一年後搏浪的純利潤無法達到一個數值,沈良庭必須以雙倍價格收購這部分股權並附加利息。
以沈良庭目前的身家來看,這場豪賭不僅會讓他傾家蕩產,還會負債累累,永無翻生之日,事實上,沈良庭能還上的金額連百分之一都不足,他也許得為利星無償打工一輩子。
但沈良庭不介意去賭一次。
畢竟人來到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