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已經燃盡,沒有點燈的堂屋昏暗,桌上發光的字畫隔在兩人之間,那流動的清水和燃燒的火焰糾纏在一起,彼此難分難捨,流動在玄古大陸的每一處。
梅良玉判斷自己是否喜歡一個人,最明顯的就是和這個人獨處時,心裡是想要快點離開,還是想多待會,又或者無所謂。
師尊不是一直都在鬼道聖堂的,從前他去鬼道聖堂時,只有虞歲在,便算作是二人獨處。
梅良玉最初會覺得沒什麼意思,待一會就走了。
但漸漸地,就算鬼道聖堂只有虞歲一個人在,他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虞歲是個虛心好學的孩子,遇到不懂的問題,會主動問梅良玉,但凡梅良玉有一次不理她,她就不會問第二次了。
梅良玉能感覺到自己和虞歲獨處時,內心深處升起的些許歡愉,和一絲絲滿足。
哪怕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她,竟然也不覺得膩。
梅良玉還在想自己耐心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就聽見屋外傳來敲門聲。
節奏不徐不疾,主人的聲音也偏向溫柔:“歲歲,我給你帶了早膳。”
梅良玉本想把外邊的聲音遮蔽,不讓他打擾虞歲休息,師妹本就不怎麼睡得好,能睡的時間都得珍惜。
誰知虞歲太敏感,察覺有其他人靠近後便醒過來了。
她伸手揉著眼睛,一邊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地望著梅良玉,表情有些呆木,看不出喜怒。
“讓他喊,你再睡會。”梅良玉說。
虞歲才轉動腦袋朝門口看去,能瞧見門上一抹不太顯眼的影子。
門外的顧乾喊道:“歲歲。”
“師兄。”虞歲起身,也沒問梅良玉什麼時候醒的,伸手點了點桌上發著光的字畫,示意他收起來。
梅良玉輕抬眼皮,見她還是要去開門,這才揮手將桌面字畫抹去。
“你先過來。”梅良玉招呼虞歲,讓她到自己身前來,再抓著虞歲的手道,“把臉擦擦,清醒些。”
就這麼一副又呆又可愛的樣子去開門,顧乾不得眼睛都看直了?
虞歲任由梅良玉抓著她的手,再揪著衣袖,在她臉上胡亂揉了一通,確實讓她徹底清醒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冷靜道:“師兄——”
梅良玉捏了下她的臉,話說得漫不經心:“要我藏起來的話就憋著別說了。”
虞歲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慢吞吞地走去開門。
梅良玉望著她的背影,皺眉無聲冷笑,還真是要他躲起來。
屋門一開,梅良玉也跟著抬頭看去,不太刺眼的光亮照進來,顧乾帶著笑的那張臉也照進他冷冷淡淡的眼眸裡。
“歲歲——”顧乾剛開口說了一句話,就注意到後邊的梅良玉,他坐在堂屋長桌後,神態自若,卻讓顧乾看得怔住。
梅、良、玉、為、什、麼、在、這!
顧乾今兒心情本來不錯,昨日因為更換宿舍的事,他跟虞歲談過。
虞歲說是不是兩年多不見,他們變得生疏了,但是變得生疏也很正常,顧哥哥身邊有了更多更好的朋友,她也衷心為顧乾感到高興。
顧乾越聽越覺得心酸,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對虞歲的照顧屬實不夠,若是就此讓他們變得生疏,顧乾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虞歲和舒楚君相處不開心,想要更換宿舍,那就換好了。
顧乾會讓自己做的更好些,但他不可能接受梅良玉的存在。
“他怎麼在這?”顧乾直接問道,眉頭緊皺,嫌惡的態度如今是一點也不隱藏。
昨日顧乾也和虞歲攤開說明白了,梅良玉可以是她的師兄,但也只能是師兄。
他和梅良玉之間是敵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