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並無不喜。”他輕順了順垂落的流蘇,語聲裡帶著淡淡的笑音:“更不會束之高閣。”
晚風自敞開的窗楣間吹來。
拂起容隱未束的墨髮繚繞過她的手腕。
明明是這般尋常的話語。
江螢的心跳卻悄悄漏了一拍。
“殿下喜歡便好。”她側過微紅的臉,有些不自然地道:“已經黃昏了。臣妾是不是應該先回寢殿。”
容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殿外。
時至黃昏,落日熔金。
是他每日裡前往祠堂的時節。
但他今日卻並未動身,而是以指腹輕摁上琴絃。
“般般想要聽琴嗎?”他的唇角微微抬起:“時辰不早,但還有三兩支琴曲的光陰。”
今日無事,容隱的古琴又彈得極好。
江螢沒有半點拒絕的理由。
她莞爾應聲,攏裙在容隱的對側坐落。
容隱亦在長案後入座。
他點起撫琴時常焚的迦南香。
淡乳色的煙霧裡,他輕聲詢問江螢:“般般想聽什麼曲子?”
江螢輕輕彎眉:“殿下彈什麼,臣妾便聽什麼。”
容隱略微頷首,也未再多問。
隨著他的指尖拂過琴絃,古琴悠遠的琴音彌散在初夏的黃昏。
不似往日裡那般清冷似雪。
更似拂面而來的微涼水風。
覆過庭院裡喧囂蟬鳴,吹散夏日裡滿室的燥熱。
江螢安靜地聽著。
漸漸便也聽得入神,連容隱何時換了曲調都渾然不覺。
直至三首琴曲彈罷。
落在屋簷上的日光如流水般散盡。
容隱也終是停住寢衣,熄去了博山爐內還未燃盡的迦南香。
玉製撥片碰到爐壁的聲音輕微。
但也足以令沉浸在琴音中的江螢重新回過神來。
“時辰不夠了。”她喃喃出聲。
餘音繞樑猶在耳畔。
但此刻天色已晚,不足以讓容隱再給她彈奏一曲。
容隱頷首,將玉製的撥片擱回爐中。
“還有明日。”他的語聲溫潤,一如琴音:“般般何時想聽,皆可來此尋孤。”
江螢眉梢
() 展開:“那臣妾明日便來。”
她說著又回過神來,放輕語聲地找補道:“若是殿下無事的話。”
容隱輕側過臉,眼尾的弧度微彎,似帶著清淺的笑意:“般般若想來,隨時都可以。”
他說著輕笑了笑:“但如今,孤要先回祠堂。”
江螢面頰微紅,意識到自己耽擱了太多時辰。
她匆忙自椅上起身,跟著容隱走到寢殿的槅扇前。
將要邁過門檻的時候。
容隱短暫地停住步履。
“般般。”他垂眼看向她,像是在徵詢著她的意見:“鐵鏈猶在,孤是否應當在祠堂中小住幾日。”
江螢訝然抬眸。
頃刻後也意識到他是要將自己再度鎖回祠堂。
她有些緊張道:“殿下怎麼倏然想起這樣的事來。”>>
畢竟是好不容易,才有如今這樣還算是平和的局面。
容隱的視線輕落在她的面上。
將她的擔憂與忐忑盡收眼底。
“既然般般不願,那便罷了。”短暫的沉寂後,他終是收回話鋒,僅是輕聲對她道:“般般若是倦了,今夜便早些歇息。”
江螢輕輕應聲。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漸落的夜色中。
容隱離開後,江螢也回到她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