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得了百姓感念,立下小像拜祭,他又得天地饋贈,心裡忽然又生出了幾分感悟來。
他只想道:觀想天地法則倒不算難,將真靈投入與道相合,才是頗難。他瓶頸多年,雖十分刻苦,可到底高高在上,與最初之心,已相距極遠。是否便正是這個緣故,才讓他始終不得進境呢?
徐子青所修煉的,乃是生死輪迴之道。
他以萬木生死輪迴推衍萬物生死輪迴,又看了無數凡人生死,自身也曾有幾度生死輾轉,甚至在前世身為凡人時,也體悟過那死去之感……這般奇特經歷,才使他能領悟此道,不過,他卻不曾如凡人一般,尋尋常常地“生”過。
霎時間,徐子青就有了個念頭。
若是他以凡人之軀,過那一世……
若是,他與師兄,皆只是凡人……
此念既出,便再不能迴轉了。
雲冽同他心意相通,聞得徐子青之言,已是開口:“返璞歸真,當有所得。”
徐子青心中微暖,也再沒了半點猶豫。
修仙無歲月,凡人一生,至多不過短短百年。
他未嘗不能去將自己當做凡人,去真正地入世一回。
有此決定後,徐子青便拉住師兄,兩人在這一塊廣袤土地的各國之間,遊歷起來。
他做了個遊醫,但凡行到哪裡,便行醫到哪裡,用的多為針灸之術,只將那真元壓制到只如尋常先天武者體內內勁一般渾厚,亦只拿它當做內勁來用,卻再不曾使用過一點術法。
雲冽陪他同行,從此也將真元壓制,同樣只如一位先天,他不動劍意,不催劍魂,但那一身精妙劍法,變化無窮,則用之無礙。
這一路上,兩人也未必不曾遇上一些“危險”,可無數年經驗尚在,有云冽一劍當先,有徐子青妙手施為,這“危險”亦不能作那危險。
而行得越久,在這極尋常的路途裡,徐子青心性卻越發平和,體悟到一種爭鋒之後的閒淡來——並非是心生疲憊而懶惰,乃是一種極樸素的放鬆。
讓他的心境,也越發提升了。
這般遊醫數年後,徐子青終是尋到了這麼一處民風淳樸的鄉村,要來定居。這鄉村,便是如今這黃楊村了。
此地村民並不排斥外人,眼見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來此入住,都頗是幫了些忙,告知他們去哪裡尋來建屋之物,又告知他們如何建屋。
那一座茅屋,正是師兄弟二人親手所建。
並非是如修士一般以靈材煉製仙府,反倒是用肉身的氣力,伐木、割草、和泥,一磚一瓦,搭建起來。
到建成後,雖是略有幾分簡陋,可是其中卻也含有一些歸真之理,以小處顯妙處,看似平凡,卻並非平凡了。
這茅屋建成後,徐子青不由微笑。
此中趣致,此中心意,別樣不同。
而住下之後,徐子青仍是自稱大夫,只不過初時也還是不得信重,他心裡有數,從不急切。
何況在各國之內,近年還有天災,他也間或出行一趟,與師兄一起,救治災民。直到那天道再不降下災劫,各國國力逐漸復甦,他們師兄弟兩個,也漸漸少有出村,只在這鄉村之內,體悟最平穩安然的生活了。
轉眼間,就是這些年過去。
徐子青與雲冽不曾運轉功法,也刻意使肉身隨年華流轉而生出變化。
在二人無意之間,也如凡人一般生出了白髮。
他兩個這些年來,也一如凡人般同寢同居,亦如凡人一般,因兩情相悅而痴纏□□。他們並不去運轉那雙修之法,隻身體纏綿,情愛繾綣。
日子久了,徐子青恍惚覺得,自己好似真陷入那一世凡塵。
他彷彿非是紅塵煉心的徐子青,而是自幼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