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一怔,隨即明瞭。
師兄之意,是要先行嘗試分出元神,讓他為其守關。
然而……
分神之事何其危險,師兄此舉是為他著想,可他又怎不心疼師兄呢?
徐子青張口,就要拒絕。
雲冽略抬手。
徐子青眉頭微皺,話頭止住。
雲冽又道:“我之元神早已與劍意相合,化作劍魂。以我為先,方為有利。”
徐子青自不是不明白的。
雖說他的意志也幾經磨練,但於此道上,卻是不及師兄。若是分出元神時痛楚難以預料,師兄熬過之可能,也的確必然比他更大。
同時他更知道,師兄的劍魂比元神穩固許多,儘管撕裂起來也困難些,甚至可能更痛苦些,但若是一旦失敗,劍魂潰散、讓境界跌落之可能,也是極小的。
照道理,當然是師兄先行嘗試最為妥當,可徐子青心中知曉,情意上卻牽掛不已。
雲冽見他如此,神色不動:“莫作兒女之態。”
徐子青走過去,卻是禁不住將師兄肩頭擁住,既有眷戀,又有憂慮。
雲冽略一頓,將手掌覆於其發頂,聲音亦緩和些:“我必無事,子青無需如此。”
徐子青靜靜體會良久,才微微笑道:“師兄切切小心。”
兩人這般溫存過後,先前那般脈脈之情,則都收斂。
徐子青神情有些凝重,卻也再不如先前那般忽然湧起煩亂思緒。他只管看著自家師兄,氣息平靜,一如往常。
雲冽則不再看他,盤膝坐下後,只以一指點中眉心,自其中緩緩抽出一道極細的、裹著無盡鋒銳之氣的細線來!
——修士抽取元神,雖是痛苦,卻原本便無需耗費太多時間。
只是由抽取至分裂,卻是極煎熬的了。
但饒是徐子青仔細端詳他那師兄的神色,亦不曾發現有絲毫變化,似乎他並無痛楚一般,周身氣息,都不曾有半點顫動。
而云冽的手也極穩,那一縷黑金細線在他指尖平緩外延,過得有一刻鐘之久,才有了那一尺之長。
此時,雲冽驟然睜眼,他目中黑金光芒爆射,再手指一轉,那縷黑金細線,就纏在他指腹之上,分裂出來。
隨後,雲冽一指點出。
只見這黑金細線繃得筆直,直接竄出,穿透那具與雲冽一般模樣的肉身眉心,進入他的識海之內。
而那具肉身眉心驟然顫動,再猛地睜開雙目,那眼神亦靈動起來。
直如活人。
雲冽收手,好似方才僅僅是隨手而為一般。
徐子青見到後,急忙過去,抓住他這師兄手腕,又把真元極小心地送入他的腕中。
幸甚,雖說師兄經脈中血液沸騰,丹田裡真元也頗躁動,但這一試探,卻並沒有什麼不妥當處。
他再去查探師兄紫府,能見到裡面一尊元嬰端坐,毫無異狀,而那盤根其內的劍魂,也依舊如往日一般根基牢固,散發著無盡鋒芒!
果然是無事的。
徐子青放下心來。
雲冽說道:“你且將木氣佈於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以作滋養。”
徐子青自然照做:“是,師兄。”
雲冽又道:“雖有痛楚,以你之能,當可無憂。”
徐子青又是一笑:“承師兄吉言。”
雲冽略思忖,再無可吩咐處,便不多言。
徐子青深吸口氣,做足準備,即也如同他那師兄一般,用指尖將紫府內元神牽引出來。霎時間,極劇烈的撕裂之苦傳來!
痛,痛,痛!
如刀割,如凌遲,如蟻嗜……諸般苦楚,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