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了,楊君謝過他之後,他又自告奮勇地找了個女孩過來。那女孩染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渾身鬆鬆垮垮的衣服,鬆鬆垮垮地走過來,和楊君繃成鐵柱般的形態形成鮮明對比。
“杜姐死的那天我也在,”女孩一開口,和外貌截然不同,竟然有幾分羞澀,雙腿乖乖地併攏在桌子底下,“你要問什麼?”
楊君把問過孫曉志的那句話又問了一遍:“她死的那天公司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沒有?”
“什麼叫特別的事呢?”女孩有些迷惘地看著他。
“就是跟平常不一樣的事。”
“這樣啊,”女孩仰頭思索了半天,慢悠悠地道,“有啊。”
“是什麼事?”楊君微微有點不耐煩,這女孩整個人處於一種“慢”的狀態,推一下她才動一下。
“那天,老邱給我們每人發了一件atito的時裝,”女孩費勁的眼神顯示,她正在一團混沌中尋找兩年前的記憶,“這和平常不一樣,老邱小氣得很,平常連根線頭都捨不得發,atito的時裝那要兩千多塊一件啊,不曉得他哪根神經搭錯了,辦公室9個女的,8個人發了。就是杜姐沒發。”
“為什麼不給她發?”
“杜姐也這麼問,老邱說只買到8件,除了東江廣場,全城的atito專賣店裡這種款式的衣服都讓他買來了,他還說杜姐反正年紀大了,穿這種衣服也不合適。杜姐當時就氣得要哭了。我們也覺得老邱挺欺負人。”她認真地凝視著楊君,楊君沒作聲,專注地聽著,那女孩見自己說的話引起了重視,便繼續朝下說:“老邱總是喜歡欺負杜姐,那幾天老叫她加班。那天吧,杜姐沒吃早飯,都知道她低血糖,要是陳總在,肯定讓她先去吃了早飯再上來。老邱就壞了,明明看到杜姐臉上直冒虛汗,還拉著她對帳,一直對到午飯時間都過了,杜姐正要吃飯,他又開始發衣服。”
“後來呢?”
“杜姐一看到他拿出來的衣服,眼神就有點不對勁,後來聽說是每人發一件,她顯得特別高興,再後來聽說少了她的那一件,她的眼淚都直打轉。我們也不怕什麼,都說老邱太欺負人了,老邱就說,讓杜姐自己去買,公司報銷。但是他說要買就得趕緊,只剩下東江廣場那裡的步行街還有一件了,去晚了就沒有了。杜姐一聽這話,飯也顧不上吃了,平時多節省的人,那天一下樓就打的。”
這倒巧了,瞧上去簡直就像是邱思民故意將杜莉萍引誘到東江廣場去的,但邱思民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會走那條陡峭的樓梯呢?就算走,又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會走左邊摔下來呢?大熊早就問過這些問題了,楊君雖然想不透這幾點,但卻彷彿隔著薄膜看到了光亮,剩下的就是捅破那層薄膜了。
“她這麼想要那件衣服?”他又問。
“她自己倒不是這樣的人,聽說是她女兒要。”
“邱思民是怎麼失蹤的?”
“不知道,跟人間蒸發一樣,頭一天還好好地上班,第二天就沒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來了。”
“他什麼時候失蹤的?”
“就是杜姐死後第二天。”
楊君暗暗記下了。
再問下去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其他人的回答也都差不多,楊君還想找那個倒黴的陳總問問,陳總卻不在,只好打道回府。
到現在為止,杜莉萍的死看起來都很正常,只除了她對這衣服的異常慾望之外——這慾望如此強烈,可以讓她忽視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實在讓人不解。楊君心中的疑問也凝結於這一點,他覺得,解開這個疑點,也許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杜莉萍的死雖然正常,邱思民的表現卻處處不正常,楊君起初對他只是出於好奇,現在卻不由越來越關注了,這種關注程度即時沒有超過對杜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