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賾沉默,她總是擅長在二人溫情脈脈的時候,撕開殘酷的事實,她的聲音平靜而疲憊:「陸賾,我自己也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彆扭的人。我讀過的書,我父母、老師對我的教導,都叫我不能心安理得的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我彷彿有一種預感,我好像沒多少時間了。倘若小額票號發行成功,那麼將來就算是我真的不在了,這個世上也會有很多人記得我的。」
陸賾聽不得這種話,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轉過身子,見秦舒留下兩行清淚,幽幽嘆氣:「也許是真的生病了吧,變得這樣容易流淚。」大概是激素分泌失衡吧!
秦舒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淚:「你不同意就算了,明日換一個大夫來,劉太醫的安神藥不起作用,我還是不大睡得著。」
那淚卻越擦越多,看得陸賾心慌,他抽了條手巾子遞過去,道:「你想去做什麼便去就是,我又沒說不同意。只是你千萬顧著自己身子,能交給下面人去做的,便都交給下面人去做。你要小檀園,我本也是這個打算。賜婚的聖旨已下,下個月便是選定的良辰吉日,你將來從小檀園抬出門,也是好的。」
秦舒眼淚還沒止住,思緒卻已經轉開了:「票號的條陳,你別再扣著了。倘若只大通票號一家,那倒是很快的,只是要叫上日昌隆進來,他們不懂這個,便是印刷技術、發行要略要講清楚,沒個一兩個月是不行的。再然後從京城鋪陳開來,往四周推開,要是年底能勉強流通就不錯了。」
陸賾答應了:「你放心,日昌隆不會跟你掰腕子,你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有誰不規矩,你打發人來回我就是。」
第103章 寫詩得詩,要賦能賦
賈小樓捧著茶, 一味兒低著頭瞧著地面,他虛虛捱了個屁股,坐在如意紋方凳上, 仿若個受驚的鵪鶉。
門開了, 茶房裡進來個青綢小廝,也不搭理他, 自顧自倒了杯茶吃,斜斜睨了一眼, 心裡忒一聲, 罵一句買屁股的貨, 面上還笑嘻嘻:「賈老闆今兒怎麼來了?」
賈小樓笑笑, 這種貴族豪奴他是不敢得罪的,拱拱手:「這鄙人也不知, 是江管家吩咐人叫我來的,想來是貴府要辦喜事,唱堂會的緣故吧。」
小廝扯了扯衣襟, 擦了把汗,一邊往外頭去, 一邊道:「這你可得上心了, 我們府裡好容易有一樁喜事, 不說漢王、公主、閣老都有賀禮, 便是宮裡也諸多賞賜……」
他正磨牙著, 迎面來了內院的姐姐, 笑著彎腰打千:「小茴香姐姐。」
小茴香早已經嫁了人, 只是嫌棄夫家的姓難聽,旁人叫她吳規家的,聽起來像叫她烏龜一樣, 索性還如同往常一樣稱呼。
小茴香問:「賈老闆呢,大人見完客了,喚他到書房去。」
賈小樓忙出來,跟著小茴香往書房去,一路上見園子裡正栽花種樹,碗口大的開著花苞的海棠樹整棵移植過來。
進了書房,餘光見堂上一人正臨窗執筆作畫,見著他來放下筆,吩咐:「都下去吧,這兒不留人侍候了。」
侍立的下人都退下,賈小樓跪下磕頭行禮:「草民賈小樓拜見尚書大人!」
天氣逐漸熱起來,陸賾只穿了一件薄衫,閒閒倚著椅背,並不叫人起來,問:「我問話,你需如實答來。」
賈小侯不經嚇,跪在那裡連連點頭:「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賾問:「秦掌櫃從前愛聽你的戲?」
賈小樓頭低得更加厲害,這時節,誰人不知陛下給陸尚書同秦掌櫃賜婚了,一時只怕陸賾是要算從前的舊帳:「秦掌櫃其實不大愛聽戲,只是偶爾去捧場。」
陸賾抬了抬眼皮,問:「她說你長得像她的一位故人,那故人是誰?」
秦舒其實從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