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是別人的,靈魂是沾血的,他對我這種人,也許還是有一點憐憫的。憐憫以外呢?大概,只剩下厭惡了……
可能感覺到了我的心情低落,咪咪走過來用嘴輕輕地拱我的手,好似在向我認錯。我摘去它頭上的一片草葉,站起來拍拍它的脖子,然後,將整張臉都沒入它微微發黃的鬃毛中:咪咪,我想他了。
很想,很想。很想……
我慢慢地沉溺,慢慢地黑暗,心尖一絲絲地發痛,發空。似乎是把心給想碎了,化作液體流出來,悠長而不絕。
咪咪回頭用長長的鬃毛粗糙地摩擦我的面頰,這樣輕輕地擦過去,又這樣輕輕地擦過來……
我緊緊抱著馬脖子,很久沒有放手。彷彿有霞光在咪咪的體內滲化開來,一道鮮紅色的光彩從它的鬃毛中慢慢綻放出來,白色的馬頸上盛開出一朵豔麗的血色蓮花。
“彎?彎!”小姐把我從馬身上拉下來,“你醒醒。”遮臉的厚布已經被我口中噴湧出來的血水染成了暗黑的色彩。我軟軟地跌在地上。
“彎,你給我聽著。”小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霍去病就要二出河西了,你想不想知道結果?”
我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我也很希望抓住什麼東西留住自己不斷飄升的腳步,我用力說話,到口邊的只有一個很輕的回答:“想……”
“那就一定要醒過來,聽見沒有?”小姐的聲音真的很遠,好像飄在空中的流雲,怎麼也抓不住。
“好……”一定醒過來,一定醒過來,一定醒過來……
我還是睡著了,睡得很甜很黑,什麼夢也沒有做。
彎答應醒過來,就一定會醒過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小姐疲憊的臉,她的黑髮都沾溼在額頭上,看得出,為了讓我重新活過來,她花了很大的力氣。
“小姐,我醒了。”我輕聲告訴她,她抓住我的手臂,冰冷的手指微微顫抖。
“沒出息的東西,我真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她放鬆了手指,人顯得特別無力。她低下頭靠在我的胸前:“彎,不許死!聽見了嗎?”
我點頭,努力回答:“聽……見……”她在我身邊躺下,滿身絲紗在我手指間摩擦過一份溫柔的觸控。
她躺了好一會兒,道:“彎,你恨我嗎?”
“我討厭你。”我直話直說。
“我也是。”小姐道。
暮春的樹林裡,濃葉婆娑起舞,我們靜靜地平臥在綠色的世界中。小姐的裙子在草地上堆疊起華美的褶皺,彷彿整個春天的色彩都停駐在她的身上。曲裾翻飛,深衣疊然,廣袖空合,繽紛的盛裝越發襯出了對面這張少女容色的蒼白與無神。
“去年我拉住齊,我告訴他我喜歡他。換成你,你會怎麼說?”
“我會告訴你我是個怪物,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回答。
這是彎式的標準答案。
“他也說不能跟我在一起,理由卻不是這個。”小姐道,“他說,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這是齊式的標準答案。
我不說話了。
“明天,把你的馬送回大漠去。”
“……”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彎,對我說實話。齊喜歡的人是不是你?”
我搖頭,又搖頭。小姐側轉頭:“那會是誰?”
“我不知道。”我再一次搖頭。
風吹過,繡著花草紋飾的絲衣在空中飄動:“彎,我累了,想睡覺。”
一幅繡著蘭花草葉的飄帶從她身上飄起來,落在我的臉上。小姐靠著我的身體睡著了,我覺得她的身體很軟。陽光落在她的額頭上,她睡著的樣子很純潔。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