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儘快將這個當眾敗壞我名聲的小東西去交給阿朗處理。
阿朗接過小黑豹:“別怕。我在邊上。時近中午,我們回到了祁莽川。
祁連山下。雪水澆灌著這一片沃土。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星星點點的野花如繁星一般鋪開在這絨綠色的大地上。潔白的月氏氈包點綴其間,炊煙裊裊而起。牛羊滾滾而過,好一派安靜溫馨的場面。
聽說傳神使大駕而來,月氏族地族人都穿起盛裝白衣,配起銀鈴纓絡,圍成裡三重外三重地前來看熱鬧。
亂風入衣,江山如畫,這樣美好的家園卻荼毒於那些貴族長老王孫之間的權力傾軋。阿朗已經提醒過我了,身為“傳神使”,走在這個表明平靜,尊崇神權地部落中,也是步步處處皆有殺機。
孩子們歡呼著給族中的長老貴族們送上草原上新採來地鮮花。貴族們微笑撫摸孩子地頭,那眉宇間的慈祥彷彿由心發出。
他們一路引行,將我帶到了月氏族地議事大帳。
他們的議事大帳也是由牛皮搭建而成的,非常寬大,大帳的兩邊,以黑色粗線繡著兩隻張牙舞爪的巨大黑豹,神情栩栩如生。大帳外面是一片砂石校場,場地南面,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勁風吹舞起一面青底彎月大旗,天馬祥雲紋樣纏繞,顯得威風凜凜。
我坐在主位,其他各貴族長老分兩廂落座。肩佩白色狐狸毛皮的侍女端上酒果,侍立在兩旁。我注意到花尚公主的位置在諸位貴族之下,且灰頭土臉氣色不佳,所有人說話都非常無視她的存在。我心中暗暗納罕,按照阿朗的說法和我自己先前對她的認識,我覺得她應該是在貴族們心目中頗有地位的皇族貴女,如今不但沒有了發言權,連她自己也似乎懶懶地提不起勁兒來。
我不過是整件事情的鑰匙,沒有她的幫襯,我很有可能依然什麼也不是。而且,我冒充月氏傳神使,無論是血統,生存環境乃至語言的口音各方面破綻實在太多,一旦敗露,瀆神之罪可以讓我當場成為他們的刀下之鬼。
我心中著急起來了,周圍這些月氏人又不是等閒之輩,很多都身懷武功。我手無利劍,旁無快馬,要殺出這個議事大帳怕是比登天還要難。這時候,我看到花尚公主坐在最後,手裡握著我的昆吾劍。她撫摸的動作十分輕柔,顯然對這把劍也別有好感。昆吾劍就在我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再想起阿朗那句,“別怕,我在邊上”的話,只覺得心裡一寬,這一次我是不會白白喪命於此的。
有了這樣一劍一人做定心丸,我也放開了手腳與這些月氏貴族一起言語來往,互相試探。一開始,我還謹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錯令局面難以收拾,漸漸的,我發現,他們雖然沒有人肯定我,但是也絕沒有人否定我。甚至,我有時候露出了小破綻還有人替我細心掩蓋。
這個發現令我驚訝非常,我心中揣摩,我本來應該是阿朗送給花尚公主啟開王位寶座的鑰匙,此時,卻也成為了其他月氏王爺居心叵測,伺機而得的鑰匙。
幾個比較有實力的王爺有了這份居心,場面上的情景全亂了。
他們就如一群狐狸看到了捕獸夾上的肥肉,既想吃,又不敢下嘴。恨不能將別人一把推到這捕獸夾上,撤了那夾子的危險,再美美享受。可是,又擔心那被推上夾子的人正好一口將肥肉叼走……
看著這一群醜惡嘴臉,我的心裡漸生厭惡。雖然此時青天白日,身上卻如同浸沒在黑夜中一般寒涼。
我打算起身離開,讓阿朗另設法子去。
“報告祈年長老,右騎千王將耆勒來了,要求見長老。”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了進來。
眾人愕然抬頭——匈奴人!
祈年長老說:“把他請進來。”
“右騎千王將不肯進來。”那氏小兵猶豫了一下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