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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道。“有什麼可笑的嗎?——我可笑嗎?”

希比爾連忙答道:“噢,沒有。斯泰爾先生,當然沒有。”

“可我就是可笑,肯定可笑,”他快活地說,“如果你發現我可笑,就請你笑吧!”

希比爾覺得似乎有一隻粗糙的手在撓她,使她笑出聲來。她想,假如自己有父親,有母親,像她原來該有的那樣,情況會是怎樣……

此時,斯泰爾先生蹲在旁邊的草地上,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希比爾。手中的炭筆迅速地移動著。“笑的能力,”他說:“就是生活的能力——兩者的意思相同。你太年輕,現在還不明白,可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希比爾聳聳肩膀,擦了擦眼睛。斯泰爾先生宏篇大論地說:“世界走下坡路了,被褻瀆了——走向‘神聖’的反面了,你知道,被褻瀆了。必須堅持不懈地提高警惕——堅持不懈地拯救。畫家拯救世界就是要盡其所能還世界一個清白。畫家給予而不索取,甚至不取代。”

希比爾疑惑地說:“可是,你想用你的畫賺錢,是不是?”斯泰爾先生著實吃了一驚。“哦,哎呀,不是。絕對不是,不是。”

希比爾堅持說道:“唔,多數人會的。我的意思是說,大多數人需要這樣做。如果他們真有天才——”她說得驚人地露骨,幾乎是孩子氣的唐突。“——無論怎的,他們需要賣畫。”

彷彿犯了罪被當場抓住,斯泰爾先生歉疚地說:“不錯,布萊克,我——我想,我不像多數人。我繼承了一筆錢,雖說不是一筆巨資,也足夠我下半輩子過舒適的日子。我一直在國外遊歷,”他含糊其辭地說:“在我外出的時候,積累了利息。”

希比爾狐疑地問道:“你沒有固定職業?”

斯泰爾先生笑起來,他感到很驚奇。他的牙齒短而厚,不整齊,稍稍有點兒汙漬,像鋼琴上用久了的象牙琴鍵。“可親愛的孩子,”他說,“這就是我的職業——挽救世界!”

他坐下來,重現熱情高漲地畫起希比爾來。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過了無數漫長的分鐘。希比爾感到肩胛骨隱隱發痛,胸部微微地不舒服。斯泰爾先生瘋了,斯泰爾先生瘋了嗎?在她的身後,路上走過的人當中有跑步的、騎腳踏車的——斯泰爾先生全神貫注,畫得入迷,對這些人視若無睹。希比爾不知道在這些人當中有沒有認識自己的,會不會把這件不同尋常的事情記下來。她是不是做得太過分?她決定把今天下午為斯泰爾先生做模特的事告訴羅拉姨媽,坦白地告訴羅拉姨媽他付多少報酬。她對姨媽的判斷力既敬重又害怕:在希比爾的想象中,在沒有受到檢驗的我們所謂的想象力範圍內,羅拉?戴爾?布萊克具有希比爾已故父母的雙重權威。

是的,她要告訴羅拉姨媽。

一小時四十分鐘過後,希比爾開始坐不住了,不自覺地嘆了幾口氣。斯泰爾先生突然宣佈到此為止。他說,他已經畫了三張很看好的草圖,他不想把她弄得筋疲力盡,也不想把自己累壞。明天她還來嗎——?

“不知道,”希比爾說,“也許會來。”

斯泰爾先生付給希比爾三個小時全額的模特費,她推託了一下,但不是很堅決。他付的是現金,當場從錢包裡拿出來的。錢包是用昂貴的羊羔皮做的,裡面滿登登地裝著紙幣。希比爾十分尷尬地道了謝,急著溜之大吉。這筆交易有點兒不光彩!

抬頭近看,她可以看見——幾乎可以——透過墨鏡的鏡片看見斯泰爾先生的眼睛,他目光中的柔情使她迅速把眼睛轉開。這目光給她的印象是一種善意——是親切。

希比爾接過錢,把錢放進口袋,轉身急忙離開。斯泰爾先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見,在她的身後叫道:“你看見了吧,布萊克?——斯泰爾說話算數。從不撒謊!”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