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遞至石橋頭。
橋旁橫生的蓑草為了待客亦經過精心修剪。
半人高的蓑草齊齊整整。
忽而一陣風拂過,沙沙聲不絕於耳。
持長戈守候在橋頭的金甲衛士,像是察覺到什麼,扭頭去看蓑草。
目之所及卻只見漆黑群山。
聽著風聲呼呼,這穿著重甲的衛士打了個顫。
黑暗中,趙鯉憑藉雙臂力量,吊著石橋下的石雕前行。
她指力極強,只靠一雙肉掌,握著突出的石雕攀向輪迴觀。
帶著水汽的烈風,將趙鯉半邊衣裳吹得溼透。
她懸空的腳下黑黢黢,只聽湍急的流水聲。
若是不慎脫手,便會墜入激流,捲進亂石與急流之中。
因此趙鯉很小心,行一小截,便停下歇一陣。
饒是如此,待她過了長橋,潛行如蓑草之中時,還是雙掌微抖,指節痠痛。
觀中歌舞之聲越發的大,趙鯉埋腰藏身蓑草,避開巡邏的金甲衛士,一路潛行到了院牆下。
這才輕鬆一躍,攀上牆垣。
一翻過院牆,趙鯉便嗅到濃烈的香味。
酒、肉,以及脂粉,濃烈到引人犯嘔。
趙鯉午間在范家被熱情勸吃不少肥肉。
嗅到這味道,胃裡油膩頓時翻滾。
她有些噁心,忙扯了條布巾遮臉。
這處守衛極嚴。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持戈的金甲士巡邏。
趙鯉廢了好大的勁,才摸進正在宴客的主院。
只是在這三步便有一守衛,且來赴宴之賓客隨從小廝亂走的地方,她再想悄無聲息潛入是不可能了。
趙鯉伏在樹上,觀察許久,突然眼前一亮。
一個身量和她差不多的半大小廝,吃撐了要去茅房。
趙鯉想了想,尾隨而去。
倒黴小廝身上穿得不差,到了茅房解開腰帶。
解決了大事方才踏出門,便被一記手刀敲在後頸,哼也沒哼一聲,兩眼一翻被人拖入草叢。
不大一會,一個和他身量差不多的人,穿著他的衣裳的人走出來。
茅房後頭縫隙裡,多了一個只著中衣的小倒黴蛋。
趙鯉換衣後,尋水擦去臉上突兀的黑鍋灰,還是那黃臉模樣。
她開啟鼠鼠祟祟技能,進了宴客廳堂的外廊。
隔著白棉紙窗,清晰可聽見裡頭樂舞之聲。
她走到一處,裝作好奇模樣,朝裡窺看。
便見廳中有女樂舞者歌舞。
一個蓄著黑鬚的黑臉男,正坐上首。
他一身玄色袍服,雖坐堂上卻沒個坐相的斜靠,支著一條腿。
漫不經心飲了一口酒,開口道:“老五,你平素不是最愛歌舞美人嗎?怎麼一副坐不住的猴兒模樣?”
順著他的視線,趙鯉望向他詢問之人。
一張十分眼熟的臉,印入眼簾。
年輕版的隆慶帝柴衡撐著下巴,長嘆一聲:“之行受寒病了,我擔心呢。”
聽了他的話,堂上那黑臉男忽而冷笑:“也不知是真病還是……不想來赴宴!”
他斜睨柴衡一眼,淡聲道:“你既無心宴飲,便去看看吧,三哥也不留你。”
“沒得留你在這。敗壞大家興致。”
柴衡似是沒聽見他的陰陽怪氣,立刻高興起身,一臉傻笑:“那行,正好在蒿里山中尋了幾日仙緣,我疲累得很。”
“三哥,我這便走了。”
堂上黑臉男扯著一邊嘴角,隨意一揮手,仿若驅趕什麼小狗:“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