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讓我嚐嚐。”
“然。”
玉紫拿過一隻乾淨的陶碗,還特意用瓢酌了點清水把碗再洗一遍。
那賢士接過漿,慢慢地品了一口。
漿一入口,他便是雙眼一亮,讚歎道:“果然清甜!果然美漿!”
玉紫聞言,雙眼都眯成一線了,她清脆地朝著後面叫道:“賢客以為,此漿清甜,是美漿!”
她的聲音清脆,遠遠傳出,一時之間,更多的人向這邊湧來。玉紫連忙叫道:“諸位,何不列成隊,一個一個來?”
說到這裡,玉紫見眾人的表情盡是茫然,馬上想道:是了,這些庶民,還不知道什麼叫列隊。
於是,她走出石臺,拉著眾人,手把手地告訴他們如何排隊。玉紫做這事時,滿臉笑容,聲音清脆,看向人的眼神中,又含著貴族才有的聰慧靈動。不知不覺中,站在前面的七八個,按照她的話,開始排起隊來。
排隊後,給漿就更方便了。
在“叮叮砰砰”的刀幣入臺時,那賢士騎在驢背上,一臉的悵然若失。他身邊的一個奴僕拭著額頭的汗水,垂涎地盯著那熱騰騰的漿水,好奇地問道:“君不是說過此漿為美漿嗎?既飲了美漿,怎地怏怏乎,悵悵然?”
那賢士仰天長嘆一聲,苦澀地說道:“我特意從鄭國趕到齊國,是想成為齊王臣,一展胸中所學。我哪裡知道,這齊地連一小兒,也是如此不凡?你看他,我那讚美剛一出口,他便高聲唱響,加以利用。你看他,區區一兒,以軍中佇列號令庶民。我苦讀詩書二十載,莫非,連一小兒也不如麼?罷了,罷了,回去吧,回去吧。”
玉紫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令得一個異國來的飽學賢士怏怏而返。她正忙得滿頭大汗呢。
二桶漿,一個時辰不到,玉紫便售了個一乾二淨。無數的刀幣,在她的袖袋中,砰砰叮叮地唱著歌。
玉紫眉開眼笑地勸退眾人,約好明日再來後,便哼著歌,準備叫一輛驢車把空木桶帶回府中。
就在這時,一陣車輪滾動聲響起。
玉紫一抬頭,便對上了一個瘦削的身影,這人斗笠下的臉,正苦巴巴地瞅著她。
他,卻是那嬖人管事。
玉紫大喜,她朝他揮了揮手,笑道:“你來了?甚好,甚好,帶我歸府吧。”
那管事嘆息著,把空木桶裝到牛車中,趕著車慢慢向府中駛回。
他坐在馭夫的位置上,聽著身後的玉姬哼著一種古怪的俚音,還砰砰叮叮地數起了刀幣時,終於忍不住說道:“姬以為,如此奔走,何時可以賺得一匹錦?”
錦緞綢布,在這個時代,在諸國間,也做為一種交易貨幣使用。
玉紫一怔,她皺著眉頭想了想,半天才說道:“約莫,得數月吧。”
錦可是高階貨幣,一匹錦少說也值五金。
那管事聞言長嘆一聲,道:“公子歸來後,姬如媚意相從,婉轉求歡,索得一匹錦,不過是一夜之功。姬怎能捨易就難,舍婦人應做之事,而操此賤業?”
玉紫翻了一個白眼。
她也不想聽管事再說什麼了,當下揮了揮手,命令道:“此話以後休得再提!”
說罷,她低下頭,雙眼亮晶晶地盯著雙膝裳服間的一堆刀幣。她剛才數了數,就這麼一個上午,她便得了七十個刀幣。扣去那隻破爛的陶碗所需賠償的二十刀幣,她還得了五十刀幣。
天啊,這才一個時辰的功夫呢。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多煮一些。那些大豆和稻米,可花了她二百個刀幣呢。她明天要是售出四桶漿,那就只用兩天工夫,便把大豆和稻米錢還清。再幹一天,又可把一百刀幣的本錢收回。嘿嘿,接下來,她每售出一碗,所得的錢都是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