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向還算盡職的京城鎮撫司總督衛趙守信被他老人家要笑不笑、毫無徵兆地以“辦事不力”之名貶到最偏遠的瓊州做督衛之後,滿朝上下,連個勸諫的也不敢冒頭了。誰也不是禿子,就算沒有小辮子,頭髮也還是可以抓一抓的。一旦勞動了萬歲爺的龍手來抓,縱然不死,至少也是要脫上一兩層皮的。
“皇兄這幾日廢寢忘食,辛勤國事,母后聽說,甚是憂心皇兄的龍體安康。”明明現下四海昇平,用不著他老人家這麼只爭朝夕,他卻勤奮得終於把自己的老孃也驚動了。
而他老孃、當朝莊敬慈懿皇太后謝氏聽聞此事的反應,不是直接找上皇帝陛下好言相勸,而是先揪小兒子、睿王殿下問個究竟。
為什麼皇帝陛下會忽然如此?
他怎麼知道啊,他又不是萬事通。
可憐他這苦命的睿王千歲對自己的親孃,總不能沒好氣地甩上一句:“你問我,我問誰?”他的親孃皇太后倒還比他知道的更多一些:“前幾日,那已經告老的太醫陳知和忽然進宮見駕,之後皇上便有些不妥的樣子,不知是不是他對皇上說過些什麼。”燙手的超大山芋就丟了過來:“廣城,你就代哀家去問一問吧。” “昨日母后說道,記得陳永以前有個方子,提神益氣,效果甚佳,日子久了,卻記不真切到底是哪個方子,便叫臣弟去問一聲,倒讓皇兄誤會了。”他的皇兄又豈是輕易就能打發的?
“這等小事,打發個奴才即可,何必你睿王爺親自前往?”以為他願意啊!
一個人想要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至關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什麼人可以招惹,什麼人必須小心對待,什麼熱鬧可以湊,什麼是非需要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以他尊貴顯赫的睿王爺身份,平生需要小心對待的物件並不太多,只是他那一母同胞的皇帝哥哥,卻是那“唯二”物件的其中之一。
即使命他趟這渾水的是他“唯二”小心物件的另外一個,他也不是沒有嘗試著拒絕這種可能危及他以後快樂生活的任務的。
他當時的回答恰恰就是:“這等小事,打發個奴才即可,何必兒臣親自前往?”莊敬慈懿皇太后的笑容,卻是與當今天子一般地讓堂堂睿王千歲心驚肉跳:“也是,這些不過是小事,廣城我兒的終身,才是真正的大事,放眼天下,歷朝歷代,哪有二十多歲還不娶正妃的王爺——”不待太后言罷,睿王爺已經飛奔出太后所居的壽安宮,衝去陳府了。
只是,躲了母后,還有皇兄。他真的很命苦啊!
“臣弟橫豎閒著也是閒著,想看看陳老頭告老在家,有沒有煉出來點什麼靈丹妙藥可以搜刮,可不可以?”母后皇兄同時壓過來,便是英明神武的睿王爺,也瀕臨崩潰邊緣了。
“當然可以,”九五至尊失笑,“不過老九,你搜刮到什麼寶貝了嗎?” “沒有。陳知和人老成精,滑不留手,哪裡會讓臣弟找到什麼寶貝。”那一句笑語相詢,讓睿王爺頹然坐回了方才跳離的椅子,乖乖地回應皇兄一語雙關的問題。每當皇兄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老老實實地讓皇兄得到他想要的。
這也是實情,陳知和的確是“人老成精,滑不留手”,什麼口風都不曾透漏。當然,他也不是沒辦法逼老傢伙吐實,不過,那也就把皇兄徹底得罪了,他是打死也不會做的。
想皇兄那麼明察秋毫的人物,應該明瞭他拳拳之心,放他走人了吧?
期待著低頭向奏摺的皇兄順口打發他,不提防皇朝天子開口的話語卻是:“老九,你從邊關回來歇了一個多月,也該辦些正事了,京師禁衛軍這兩年有些懈怠,你去整頓一下吧。”什麼?
“還有,你在邊關上本說兵部軍械司怠忽職守,發去的軍械屢屢殘舊不能使用,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就自己去查一查。” “皇——”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