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姍姍進得殿內。
正中那張朱漆几案後,玄憶身著一襲月白繡金龍便袍,已站起身,踱步下臺階,向我伸出手。
這個動作,他不是第一次對我這樣,但,卻是,在朝臣前,第一次這樣。
布履怔滯間,眸畔的餘光,瞥到一抹深褐的身影,恰是青陽慎遠,他的視線並不落在我身上,只是兀自低垂著頭。
我怕什麼?有這層遮掩,我不該怕。
我已走到玄憶的面前,所有害怕,都是無用的。
“今日,都是朕的近臣,無須用紗遮著。”他的手牽住我的手時,他語音輕起,讓我的心驚間,纖手被他執住,而他另一隻手,驀地掀起我的面紗。
我的容顏,沒有絲毫的遮掩,盡現在這殿內,盡現這諸位‘近臣’前。
我不顧禮儀,低下螓首間,頓覺,邊上,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向我射來,那目光中,甚至是夾雜著些許的驚詫。
那道目光,並不是屬於青陽慎遠的,是我從未見過的人。
而,玄憶已牽起我的手,徑直往上座走去。
他,牽著我,坐於他的身側,對著下面,一干‘近臣’,我,終於,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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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識真顏(3)
“今日不過是尋常的宴席,各位愛卿不必拘禮,朕,先敬各位愛卿一杯。”
玄憶舉樽,相酹間,一飲而盡。
君王相敬,為臣子的焉有不從之禮?
底下諸臣亦紛紛舉樽,一飲而盡。
青陽慎遠亦如是,但,他始終不敢抬頭望向上席,兀自低首,神色莫辨。
而,那抹冷冽的目光又在此時向我射來,我稍振了膽,向那目光的主人望去,卻見,是一絳紫錦袍男子,看裝束模樣,非權則貴,年紀倒是尚輕,只他一人,連酒樽都不舉,僅將目光膠著在我的臉上。
可,我並不認識他。
難道——
“樂王,難道,樽中之酒不合心意?”玄憶朗聲道。
那絳紫錦袍男子的目光這才從我的臉上移開,轉向君王:
“皇上恕罪,是微臣不勝酒力。”
“即如此,不妨換梅花釀一試,此乃宮中御酒,多飲亦不會醉。”玄憶絲毫未在意樂王對我的肆意端詳,語音裡也辨不出更多的意味,“你代朕,把這酒,賜於樂王。”
玄憶吩咐我時,終是映證我心中的想法。
樂王,必也認識‘蓁兒’。
樂王,所坐離慎遠並不遠,我,無法避,避不得!
但,君王之命,又在眾臣之前,我莫敢不從!
“是。”輕應聲,緩起身,手執樽。
徐徐走下那三層金階,樂王的目光,隨著我步步走近,愈見深邃。
身後,玄憶的眸華是否依舊燦若桃夭,我無法知道。
僅知道,我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
可,這份戰兢並不能讓我不去面對,該面對的人,或者事。
而,戰兢的源頭,青陽慎遠始終是低著頭,似乎並不關心周遭發生的一切。
“王爺,請。”我奉上酒樽,低眉斂眸。
樂王的手分明顫抖著接過酒樽,他的指尖有一絲的冰冷,觸到我的指尖,指尖相觸間,我稍稍避了一下,他接過酒樽的手竟將這杯酒悉數傾翻在几案上。
這一舉動,終於,引起在座所有人的側目,包括,近在咫尺的青陽慎遠。
青陽慎遠甫抬頭,臉上的神情,先是一怔,既而轉為震驚,接著,不過一瞬,又恢復平靜,緩緩低下頭,並不再看我一眼。
我的臉上,依然容色不驚,在這一瞬間,任誰都無法看清我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