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彎嘴角,替她將抱在身前的白色紙袋抻平,“回去吧。”
阮阮的身體還在發著抖,越過他的身體,在放行的車輛裡招手到一臺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鑽進後座,直到離開,再未看他一眼。
司機問了她三遍到底要去哪裡,她才回過神。
剛剛她是動搖了嗎?被連命都差點沒了的傷害過,還會對這個人動心嗎?不可以的巫阮阮,要你命的人,不一定要記恨,但是一定要記得,不報仇,至少也不要去靠近。
那麼他現在的執著,又是什麼呢?
他不是說,不再愛她,也不希望她還愛著他,當協議達成,他又再表演什麼呢?
她對司機報上一間酒店的地址,慢慢平復著身體的顫抖,蜷縮在後座的身體緩緩伸展開。
全當自己在路上一不小心走入岔口,不要緊,只要她還清醒,就能找到正確的路。
被她絕塵的那個路口,身形修長的男人正單手默默覆著自己的左胸口,靜立很久,身體已經完全被冷風打透,才轉身離開。
剛剛這一段來時的路,是他和阮阮兩個人走的,現在又變成了隻身一人,路燈變暗,夜風變涼,樹影更加婆娑,他也更孤獨了。
他的心臟很不舒服,從被阮阮砸那一下開始,從他轉身開始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在勉強支撐,在口袋裡裡沒有摸到手機,應該是落在了孟東的家裡,他不能就這麼孤單的躺在馬路上,就算倒下,只少也要去一個有人的地方,至少要倒在一個知道怎麼救他的人面前。
剛剛幾步就走到了盡頭的路,在她離開之後突然被風拉長,怎麼也走不完似的,胸口有一團熱氣,醺得他睜不開自己的眼睛,他停下腳步,極其專注的看著從樹上飄下的一片落葉,香樟樹就在他的身側,枝丫繁茂到張牙舞爪,樹影魔鬼的魔爪一樣投在他的身後,一眨眼,兩滴眼淚順著睫毛落在地面,砸碎的小水滴頃刻不見,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想洩露出一點點悲傷的聲音,於是眼淚就橫亙過他的修長的手指,翻過他指間的溝壑,落入他的領口。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年少還是年老,眼淚都是宣洩悲傷的最好方式,有些人不流淚,不是足夠堅強,而是眼淚從眼眶滾進了心裡。
可是霍霆的心滿了,他滿心不可名狀的哀傷,所以裝不下眼淚了。
一個男人該有過的東西,他全部嚐盡,意氣,風光,事業,愛情,天倫,現在輪到了孤獨,迷茫,悲滄,絕望還有無助。
肩膀因為極力抑制的哭聲而不住的顫抖,就像一隻踽踽受傷的小野獸,在臺風過後的大樹後舔舐自己的傷口,無處說痛,無人能懂。
寵物醫院的巨大招牌下,厚重的玻璃門被人從裡面推開,迎面來的風讓孟東不禁豎起衣領,他從口袋裡摸出香菸,剛剛叼在嘴上還沒來得及點燃,就無意的瞥到遠處的霍霆,在鵝黃的路燈下,被樹枝遮去了半邊身影。
有句話他聽過,卻不知該怎麼表達,大概便是:因為我愛著你,所以你我能發覺你的一舉一動,因為我深愛著你,所以我能銘記的每時每刻,哪怕這些舉動和時刻裡,並沒有我。
他們的距離並不近,也不是正午時間的日光當頭,天空安靜的連星星都快不見了,孟東卻一眼看到他在哭泣。
那種悲天憫地的悲愴或許他能懂,卻不能代替。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受苦,恨不得十倍百倍的去代替,只要能換來他片刻的清靜與安穩,可那不現實。一份快樂被兩個人分享,就是兩份快樂,一份痛苦被分享,他的痛苦還是他的,我的痛苦,確實微乎其微的。
可是如果連孟東感受到的這微乎其微的痛苦都如此難以忍受,那麼霍霆所承受的呢?
如果非要那痛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