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們的嗓門下顫抖著。直到演出開始才平靜下來。
我的節目被排在了第六個。坐在後臺,我塗著紅臉蛋抱著吉它一遍遍在心裡哼唱著我的歌,胃也一陣陣的抽搐——我緊張啊,被賦予了這麼重的任務我一個半大小新兵蛋子能不緊張麼?再說臺下還有幾千隻眼睛看著,我哪經歷過這麼大的場面啊?
前面演的是什麼節目我都不知道,光緊張了,直到舞臺監督拉我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到我的節目時間了。慌慌張張的我抱著吉它,踢著正步走到舞臺中央—那裡支著兩隻麥克風,還放了把椅子。
臺下鴉雀無聲,我放眼看去,一片黑鴉鴉的板寸頭——都是和我一樣的小兵,於是我就不緊張了,是真的不緊張。
敬了個軍禮,我坐了下去。這些都是過場的時候安排好了的,軍區宣傳部的人一再提醒我們不要忘了軍禮,要知道臺下不止是部隊,還有不少軍民共建的地方單位領導呢。
走了幾個分解和絃,我的歌聲便響了起來,透過麥克風經過揚聲器傳遍禮堂的各個角落:
媽媽,媽媽,您還好嗎?
您的來信我昨天已經收到啦,別擔心,別難過,兒子在部隊挺好的啊吃得香睡得好還長高了那
媽媽,媽媽,要注意身體啊不然兒子在部隊會擔心的啊雖然我拿著槍天天站在哨位上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家想著媽媽您啊
媽媽,您知道嗎,昨天我受到表揚啦,班長還說,明年我就可以放假回家看看媽媽啦。
噢媽媽啊媽媽,兒子一點也沒覺得苦和累啊穿上軍裝,我也從沒感到後悔過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在盡對祖國的義務那……
在今天的眼光看來,這簡直算不上是歌詞,純屬於大白話,但我知道我再也寫不出來了——因為再也沒有了那種感情。
結束的時候,我才發現淚已經流了一臉。雷鳴般的掌聲中我站了起來,對著臺下全體起立大力鼓掌的兄弟們敬了個軍禮然後踢著正步下去了,同時臉紅的想這次臉可丟大了,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淌眼淚……
但我下去後連裡弟兄們都說好,還說自己也掉淚了云云,我壓根就沒信,肯定是這幫傢伙安慰我,直到後來曉丹和我說了我才相信,她說她當時在臺下也哭了,還說旁邊連隊的幾個男兵當時就嚎啕大哭,還直叫媽媽媽媽的~~~
結果我為咱們師爭了榮譽,集團軍的宣傳隊和軍區文工團的一幫專業半專業的這次都出節目了,但我還是把他們比了下去——第一!!
當天師長就擺開了慶功宴——他不能不高興,這可是有史以來咱們師第一次在匯演裡這麼露臉,以前連前十名都沒進去過。師長有些喝高了,一張黑臉紅得發紫,拉著我的手連說感謝,然後就一再拍我的肩膀,把我打得生疼但還得站得筆挺,首長面前一個列兵功再大也不能放肆。
師長還拉著一幫首長和舉著錦旗的我合影照相,至今我還保留著這張照片—在一幫身著將校尼的軍官簇擁下,一個臉黑黑的小列兵齊胸舉著大紅燙金的錦旗傻呵呵的站在中間,笑得極其不自然,而且還露著一口大黃牙—我是四環素牙。
《綠色的回憶》(二)
回到駐地,團長政委倒是沒象師長那麼高興,他們認為原本該屬於團裡的榮譽被師裡搶去了——那面錦旗就被師長拿走掛到師部裡去了。
但有什麼辦法?在部隊裡,尤其是野戰部隊裡大一級是能壓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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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還是給團裡露了臉,團長特意放了我一天假,於是我便在弟兄們羨慕的眼光下穿上久違的便裝——其實我也就那麼一件上衣。又向老王借了車子到鎮裡去美美的逛了一天,還特意去錄影廳看了幾個三級片,要不怎麼說“當兵三年老母豬賽貂蟬呢”,此話大大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