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槃眼裡流露一絲情緒,「其實,你若是乖乖的,我倒也不一定非每天關著你。」
阿弗灰濛濛的瞳孔定定瞧著他,「那您願意放我出去了?」
趙槃一時緘默,吻了吻她烏雲似的長髮。
阿弗心裡沮喪,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她渾身不自在,借著起身的勁頭從他懷裡掙出來,「殿下……我剛才好像聽見來客人了。是誰?是……」
她從沁月那裡聽說是沈府來了人,就下意識地以為是沈嬋來看她了。
趙槃拉著她的手把她引回屋裡,漫不經心地道,「是沈小姐。」
阿弗無甚表情地哦了一聲。他這麼說,應該就是指大小姐。
趙槃凝注著她,越瞧越覺得她身上的顏色著實寡淡。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上妝?」
阿弗不自在地避過頭去,這有點明知故問了。
她連屋門都出不去,連寢衣都懶得換,上妝又給誰看?
「我不想畫。」她懶懶尋了個措辭。
鳥語啁啾在窗戶叫著,一片晨光隔著窗欞灑落妝檯。
趙槃靜默半晌,玉色般的手拿起一隻黛筆,叫她坐了過來。
阿弗怔怔看著趙槃,他……這是要給她畫眉嗎?
向來夫妻之間才會畫眉,丈夫給妻子上眉。可是他們又不是。
阿弗的眉毛甚淡,淡卻又有形,是微微有弧度的遠山眉。
黛筆剛碰到她的肌膚,她就下意識地往後躲。
他另一隻手扶住她,嗔道,「別躲。」
阿弗唇角下沉,「癢。」
兩人間一陣沉默。只有呼吸交織在一起。
細細的筆觸滑過她白皙的肌膚,半晌,趙槃嘆了口氣,「生疏了。」
阿弗探著腦袋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那深淺合度的眉形,「殿下,您是經常給別人畫眉嗎?畫得還不錯。」
趙槃皺皺眉,「我只給你畫過。」
她這話說得委實令人有點生氣。他是太子不是什麼浪子,畫眉這件事怎麼能用經常二字?
他從前經常幫她畫眉,她好像都忘了。
阿弗淡淡的口吻,「哦。那謝謝殿下了。」
趙槃把黛筆擱在一邊,若有若無地撫著她眉心的傷疤,問,「過些日子,叫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看看還能不能除去。」
阿弗嗤笑著扶開他的手,「殿下別開玩笑了,這都是多年的舊傷了?」
趙槃瞳孔圍著雲霧,朦朦朧朧的,「沒開玩笑。」
阿弗一愣。旋即想起來,他應該是覺得自己的侍妾長個傷疤有礙門面。
她驀然想起了第一次見趙槃的時候。
那時候他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鮮血淋漓地倒在懸崖邊。那俊美無儔的臉頰如金紙色,脆弱又孱虛,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她那時只是個採藥的農女,把竹簍丟在了一遍,拼著力氣把他揹回了木屋。
那時的趙槃,既溫潤又少言,渾身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跟現在偏執陰鷙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
她終究還是後悔救了他的,自己親手、給自己編織了個牢籠。
阿弗不想往事重提,便轉移話頭,「殿下,您說要帶我去參加沈嬋的大婚,日子可定下來了嗎?」
趙槃隨口道,「嗯。立秋過後三日。」
阿弗在心裡默默算了下日子。立秋,她還要整整在這裡呆一個月。
想想就讓人抓狂。
她無聲地不滿著。
趙槃沉了沉唇,最終輕嘆一聲,「明日起,你願意去院子裡走動,就去吧。」
阿弗追問,「真的?」
趙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