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了她半晌,答應了。
於是,她便成了他的外室。
說實話,那時的阿弗不太知道「外室」兩字的含義,她連山凹都沒離開過,只是羨慕隔壁王二狗夫妻倆人相伴耕作而已。
找一個男人,她就不用擔心野狼夜晚闖進籬笆。百年之後,也不用像拾荒婆婆那樣孤零零地死去。
趙槃把阿弗帶到了別院,給她最好的吃穿用度,命最好的下人照看她。他閒暇的時候,會親自過來叫她識文斷字、彈琴烹茶。
冬天時雪花簌簌,他叫人幫她採來迎雪盛開的梅花;盛夏裡,不經意看到阿弗翩翩起舞,他偶爾也會莞爾一笑。
趙槃素來是個冷情的人,但他對阿弗的耐心與給予,已羨煞全京城的女子。
阿弗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孤女,心如玉壺纖塵不染,別人對她的一點點好,已能讓她畢生死心塌地地愛服。
她沒日沒夜地期盼著趙槃來別院看她,等待的時候便給他繡沉香荷包,上面還特意繡了伉儷情深的鳥兒,一針一線,密密層層,無不飽含她的愛意。
然而,阿弗卻覺得趙槃離她越來越遠,從一開始的日日都來,變成幾日一來,最後幾個月都來不了一次。
直到,太子即將迎娶太子妃的訊息在京城裡傳開。
那日宮裡中秋大宴,趙槃有些宿醉,臉色微醺,剛一來到別院就倒在了阿弗身上。沉香混著酒氣,濕漉漉的呼吸落在阿弗頸間,阿弗一時看見了他腰間的香囊。
看得出來那也是一個女子所繡,針線蹩腳,有的地方還起了線頭。
他曾說過不喜歡沉香味所以不帶阿弗送的香囊,轉眼卻帶了另外一個人的沉香。
阿弗的心一沉。
趙槃的手攬住她纖細如羽的腰,強烈的男子氣息和酒氣將她牢牢罩住,不由分說就一把抱起她上了榻。
他眼瞳烏黑清明,神志卻不似那般清晰,「阿芙。」
阿弗卻第一次聽他如此繾綣地喚自己,失聲答應。
她盯著男子輕輕閉闔的柔軟眉睫,心中一腔熱忱仍牢牢撲在他的身上。明知道他即將要娶太子妃,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不顧一切地追隨他。
一夜旖旎,痴夢纏人。
趙槃是當朝皇后娘娘的嫡長公子,從一生下來就被註定是太子的人。他喜穿一身清峻的玄衣,芝蘭玉樹不染半點塵埃,如高山之上如琢如磨的鏘鏘玉石,風光霽月,是多少名門閨女的夢中人。
趙槃的太子妃,不止是他的妻子,還是未來同他共享太廟之尊、母儀天下的皇后。太子妃未進門之前,皇室不容許任何亂七八糟的女人入主東宮。
那一夜之後,阿弗還沒醒來,就被幾個嬤嬤粗手大腳地拽到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冷麵無情,聽說太子帶回來個山野女子,便有幾分驚訝;再聽說昨夜還留宿了,驚訝之中夾帶著怒氣。
皇后本想先毀去阿弗的容貌再處置了她,但見阿弗眉心已經有一道猙獰的傷痕了。
身邊的女官提醒道,「這女子對太子有救命之恩,那道疤是在懸崖邊拼死救太子時留下的。太子為著這點恩情,才留她做了外室。」
皇后眉心一皺,叫人打了阿弗二十大板,饒了性命。
然阿弗是個早產兒,身子本就孱弱。被打了板子後,生了三天三夜的高燒,差點活不過來。
睜開眼睛,榻邊凹陷下去一塊,趙槃就坐在塌邊。
他看著她,目色黑如點漆。那古井無瀾的眸子裡,無半分安慰之意,卻泛著冷冽的清寒。
他話語中聽不出情緒,「把藥喝了吧。」
阿弗一愣,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就是那一夜,她陰差陽錯地有了他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