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她也確實打算要跑的,解釋跟不解釋在他眼裡根本無甚區別。更何況,他擺明瞭心就是要把她給困死,解釋也根本沒用。
「不行。」阿弗挑挑眉,努力從他的掌控之中脫身出來,「憑什麼?奴隸還有奴期呢,你憑什麼一句話就把我隨意安置了?」
趙槃陡然變色,「憑什麼?你敢再問一句嗎?」
阿弗鐵青著臉,不肯屈服。
趙槃怒意大盛。
可他卻又不得不忍著性子告誡自己,要對她溫柔,不能傷了她的心,不能嚇著她……可當他以為她死了,那種徹底絕望和孤獨的滋味又有誰替他嘗?
她為什麼就不能稍微憐憫他一點點?
「我要走。」
阿弗直白地說,嗓音有些抖,「太子殿下,這話我以前就說過。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在你的宮殿住著。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會走。」
趙槃凝滯,眼中一抹冷亮驀地升起,空氣中都濺滿了危險的火光。
各種絕望陰鬱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咬噬著他的內心,讓他幾乎在失控的邊緣。
他微微譏誚,「不喜歡?」
「那好,我實話也告訴你。你不愛我可以,但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就算我死了,化為一縷魂也會繼續纏著你。」
阿弗被他鎖著肩膀,抽噎著喉嚨,眼裡俱是淚光。
她活該要承受千鈞巨石被他壓一輩子嗎?她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就活該永遠不得翻身?
「你太可怕了。」阿弗怔怔搖著頭,聲音平靜得如一灘死水,「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會救你?」
趙槃一動不動,神色隱匿在幽暗的雨幕中,黑沉沉的叫人害怕。
他沉聲拷問,「救了我,叫你後悔嗎?」
阿弗冷笑,「無比後悔。」
趙槃亦慨然一笑,笑中不勝唏噓。
「你不用拿這些話來激我。回去,你就給我乖乖在別院呆著,一輩子都不許給我踏出門去。」
阿弗眼裡一瞬間失控。
他的話,從來沒在開玩笑。
他說要關她一輩子,就一定會。
趙槃見她沉默,那般憂傷地垂著眸子,登時便陷入無限的心軟與憐憫中。
是他又沒控制好脾氣了。
他該如何對她?
如今朝政風波不斷,把她明目張膽地放在東宮,實在是大錯特錯了。
唯有把她放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才能繞過那些暗藏的危險,護她暫時的平安。
趙槃狠了狠心,託著她的背欲扶她起來,卻猛然感覺肩胛骨之處一沉。
「嘶」,那把淬霜的長劍硬生生地穿過他的左肩,帶著血,直刺筋骨。
如注的血水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蘸出一朵朵猩紅的蓮花。
一陣駭人的沉寂。
趙槃怔怔低頭,瞧著滴血的長劍,一時就沒感到痛。
她不愛他他知道,不愛到……可以一劍捅了他?
……為什麼?
他從未防備過她。
那麼一瞬間,他起了放棄的念頭。
阿弗顫顫地收回手去,眼中血絲暴漲,豆大的淚珠漸次落下來。
她居然真的捅了他?
她也瘋了。
趙槃身子猛烈一顫,嘴角露出悲沉的笑,眼裡的神采也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之前本就受了極重的箭傷,又淋了一夜的暴雨,捱到此時身子本已虛透,這一劍無異於壓垮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吐出一大口黑血來。
阿弗見他吐血,自己喉嚨也一甜,腿軟得差點跌入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