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啊,複檢了嗎?結果如何?”吳主任說話時眼裡透著關切。程華月看著那眼神,突然感覺不太失望了。掏出了防疫站男子寫的紙條,起身遞了過去,回沙發坐下。吳主任看了紙條,沉吟不語,好象在推敲醫生的證明是否合理,又好象是在琢磨如何與父子說話。
“……不能排除,……嗯,這個不能排除……”,“小程啊,不能排除肝病,你就不能做教育工作,學校是個公共場所,孩子的抵抗力是比較差的,你不適合當老師。”
和藹的吳主任說完,程華月就有些急,噌地站起來,“吳主任,他上面不是說的基本正常嗎?再說我前一次和大家體檢過了的,沒得哪樣問題啊!”
“這個這個,……這個基本正常,就說明了和完全正常是有區別的,在醫學上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小程你還小,不知道許多事情是原則問題,來不得半點含糊的。”前面兩個這個說得熟而快,最後那個“的”拖得較長。
“可是他也冇說我有肝病啊。”
“不排除你有肝病的可能,就說明了你也許不存在,但也許存在。就說明了你也許是個未發作的病毒攜帶者,或者說,你是屬於易感染者。學校是個大家庭,人員很多,我們不得不把好這個關啊!小夥子,你要理解我們啊!”
政工出身的吳主任理論上是很有一套的,態度也平易近人,說到後兩句時充滿了殷切。程華月一時不知說什麼了。
“小夥子,不讀中師,讀高中是一樣嘛,我瞭解過,你成績很好的,讀高中考個好大學,成為對國家有用的棟樑之材,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吳主任一腔愛國赤子之心溢於言表。
“不過小夥子要加強身體鍛鍊啊,你看你這麼瘦,怎麼會不生病呢?毛主席說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說完了吳主任看了看錶,“下班時間到了,我看就這樣了,小夥子,好好搞,大有前途啊!”起來後吳主任走到程華月面前,拍了拍程華月的肩膀。
“吳主任,我冇得病,防疫站那個女醫生都說我冇得問題……!”看到吳主任要下班,程華月帶著失望申辯。
“這樣子,你明早上再到這裡來,我再請個醫生來了解一下,作為我們教委的工作處理,你們也不用再去檢查了,你們家庭情況我是有所瞭解的,你們就不用再花這個錢了。”說著吳主任轉身鎖好了桌盒,把皮包掖起,走到了門邊。
父子二人看吳主任在門邊的架勢是逐客,急忙走到門外。看著關門的吳主任,父親張了張嘴,又閉住了。
天色黃昏,老少邊窮的酉陽也還是處於解放區的天明朗的天。被太陽西曬那邊的或是早半拉下門,或是在門外撐起了篷帳,抵擋著太陽的老不消退的過於熱情。玉柱峰尖上掛著幾片微紅晚霞的時候,背陰邊的當街人戶家,搬了藤椅,搖著蒲扇,在自家房簷下受風歇涼。有了雅興的,二人放好桌椅下象棋。
程華月和爹坐在教委門外石梯步上,近兩小時了,不知怎麼辦才好。父子倆原計劃是當天辦好事就回去的,不曾想等吳主任開會結束等了三四個小時,進去後幾句話的工夫人家就下班了。六個雞蛋十元錢,這是二人身上的全部家當。本來帶的是二十元,坐車上來開支十元。
“爹,啷個辦?”
“哎!……”爹長嘆了口氣,“先找家便宜旅館再說吧?”爹說話的語氣象是在徵求兒子的意見。他其實是想就在哪個牆角屋角呆一夜就算了,住旅館要花錢呢!反正這時的天氣又不冷,晚上還涼快。可是他又不想兒子跟著他受這個下賤,望著兒子。
“曉哪兒才有便宜的哦?這兒恐怕是冇得的,全是單位洋式房子”。程華月還滿腦子在想吳主任說的話,也未揣測爹的本心,隨口說。
“我們邊走邊找”爹說完就站了進來,父子順著車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