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是無盡的痛快。
“我不會救你。”她笑開。
“求你救我相公。”那女人抬起頭,眼中是豔豔火光,“我的命你拿去。”
她舉起無垢劍,高高地,而後落下。
贏了,她贏了!
背起“戰利品”,三青腳下生風,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前衝。
九年,九年,她終於拿回本屬於自己的男人,這個人人仰望、擁有江湖秘寶的男人,這個她愛他欲死的男人。
正興奮地想著,忽覺頂上有異,抬頭就見一根椽木直直落下。幾乎是立即,她將身上的人扔下,毫不猶豫,甚至連頭也沒有回。
虎跳崖上,三青望著坍塌的森羅殿一臉惱怒。
“可惡。”她恨恨埋怨著。
竟讓他們葬在了一起。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最近江湖盪漾得很,是因為峨嵋十姝一夜凋零,王老五們長吁短嘆?
非也,非也。
抑或是因為上官公子歷劫歸來,有大腿可抱的破落戶們又開始燒香拜佛?
錯了,錯了。
你沒有看最新出爐的《逸聞錄增刊》?什麼?不識字?仁兄不是我說你,混江湖的不會耍刀也要識字,不會識字也要有銀子。來來來,只要二兩小弟就賣你個面子,將這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話說十年前虎跳崖……仁兄仁兄,莫急莫急,小弟不是在給您倒“陳茶”啊!真的,真的。
話說餘大俠夫婦死於魔教……哎!銀子別拿回去!真的是最新秘聞!餘瞻遠他媳婦兒沒死,餘瞻遠他閨女也沒死!
啥?人在哪?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他~
吭,吭,十兩。
嘿嘿,人就在玉劍山……錯了!仁兄!玉劍山莊在東邊,東邊!
真是,一個個都這麼性急。
……
四月的江都瓊花滿枝,綠柳含煙,本是文人騷客飛白留墨的好時候,可如今卻是牛嚼牡丹被一群武人佔了城。
客滿。
不單是遍佈客棧酒肆的廣陵道,連素有溫柔鄉之稱的小秦淮、滿是詩文書院的廣儲門外,甚至連開明橋邊的浴湯館都掛上了“客滿”的布幡。
如今江都城內一室,不,是一床難求啊。
“好拽啊,有錢都不讓住。”看著硬生生被店家請出門外的又一位壯漢,十一不由挺直了胸膛,“能像咱一樣住進玉劍山莊的,江湖上怕是沒幾個了。你說是吧,師弟。”
他鼻孔朝天,半晌沒聽響應。低頭再看,人已走出了丈許。
“哎!師弟!”
叫聲刺耳,成功地將行人的目光聚焦在那人身上。雖穿著道袍,卻難掩優美的腰身。烏髮淳濃,只以木簪高高綰著,散亂的幾縷如輕雲一般隨風捲舒。微偏首,一雙秀眸彎彎如月,眼角微吊,飛上眉梢。若笑意再深點,可稱得上媚眼如絲。只可惜那人控制得極好,兩泓秋水生生褪了豔色,只剩清湛的平波。
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可也是清秀佳人,怎地被人喚作師弟?
賣畫的書生疑惑著望了望,只覺這人越看越入眼。不由臉頰微紅,繪起那雙眸來。墨跡未乾,畫紙忽被人抽去。
“哎,我的畫!”
“我家主人買下了。”
一錠元寶砸下。
真是以財壓人,有辱斯文。書生忿忿地盯著行過的紫檀寶車,不忘將銀子揣懷裡。
“公子。”
竹製的車簾漏下點光,柔柔地灑在畫中的那雙眼上,如目光流轉般。
俊容柔和的出奇,上官意挑起簾,一瞬不瞬地凝著那道纖影。
穰穰桑條,穠纖楚腰。微風拂兮,有女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