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鸞回頭一看,連忙拽住充耳不聞的蕭匡。兩人停下腳步,待餘秭歸近了,從鸞看眼她手上的魚和藥,道:“怎麼,都一旬了,上官還沒好?”
餘秭歸白她一眼:“你也知道快三個月了,當日說好了,你和蕭匡先同濯風公子回京師交涉,待處理好了就來金陵和我們會合,這一等新皇都登基了,你們還樂不思蜀。”瞥眼蕭匡,她道:“我讓你們帶的信,我師兄收到了麼?”
藏起眉間的鬱色,蕭匡勉強擠出一絲笑:“收到了,是玉羅姑姑親自送去的。”
“那怎麼說?”她小心翼翼地問。
“似乎也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啊,長兄如父,六師兄看起來柔,可絕非慈父,這回她一逃家就是小半年,還擅自跟子愚來到金陵,照理說師兄該不會這麼放過她才對,怎麼……
正想著,就聽蕭匡道:“舅母你們先聊,阿鸞,馬繩給我。”說完牽過從鸞的馬,他頷首一禮,隨即向前走去。
“他怎麼了?”她很是詫異地看著那略顯寂寥的背影,待回神只見從鸞幽幽一嘆,欲語又愁。
“怎麼,朝廷不認賬?”她問。
從鸞搖搖頭:“禁刃令的廢除下月就能施行,除此之外,‘朝廷不語江湖’也列入了興平元年的新皇初赦。”
“那蕭匡……”
“我也不知道。”從鸞的聲音輕到發痛,“見過那人後他就這樣了。”
餘秭歸瞥眼看她,那雙褐眸中沉鬱著凌亂傷色。
“天下只有一個人的秘密,我不敢偷聽也不敢偷瞧,而偏偏那是我最想知道的,你道可不可笑。”
一寸江湖無可付,兩點眉山春已銷。
兩人久久無話,餘秭歸默默陪著她,見她走進北極閣下的南山分院,這才轉身向上官府走去。
才進門,管家林伯便迎了出來。“少夫人,您去哪兒了。”
雖未成親,上官府上下便以夫人稱之。餘秭歸知道這是上官意有心讓她習慣,這男人連翻身的機會都不給她。
“我去給子愚抓藥了,怎麼,他醒了?”將手中的魚和藥交給林伯,她道。
“少夫人剛走一刻就醒了。”
看林伯有苦難言,她微疑,上官老爺最近雖不免“嬌氣”了點,卻也不至於見不著她就拿旁人撒氣,必定有事發生。心想著,她不由加快腳步,待進了花廳,就見先一步回來的蕭匡負手站著,一雙星目緊盯廊外。庭除蔭竹,隱隱透著兩個赭色身影,僅眈一眼,也看得出這二人紋風不動,明顯是習武之人。
有貴客上門?她以眼神詢問。林伯瞥眼蕭匡,欲言又止。
敢情他苦的不是上官老爺,而是——
餘秭歸暗訝,順著老眼看去,就聽蕭匡道:“林伯,門外是誰?”
老臉一抖褶子,林伯顫巍巍地看向餘秭歸。
這眼神像以她馬首是瞻似的,看得她不由眼一抽,好啊好啊,不愧是上官家的邪惡門風,這分明是嫁禍!
“舅母?”果然,純潔的孩子上當了。
壓抑著眼角的衝動,她一嘆:“哎!”沉重的語調果然鎮住了兩人,她扶著牆,痛心疾首道:“半月前我和你舅舅回金陵,不知怎麼地就被個浪蕩子看到了,他垂涎你舅舅病中美色,竟……竟帶著家丁每日上門騷擾!哎,至於是哪家的浪蕩子,林伯會和你說的。”
哼哼,讓她解釋?虧得她前日得了本好書,浪蕩子垂涎病秀才,惡家丁逞兇劫美人,不枉她滋潤了幾日啊,如今信手拈來,真是好書、好書。
“林伯,這都是真的?”蕭匡的表情只可以“精彩”形容。
“假的!當然是假的!”兩眼一直,老頭憤恨了。
“那來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