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候李未央了,見她過來,郭夫人向她略一點頭,神色如常地吩咐車伕回去。馬車又行駛了兩個時辰,才回到了郭家。此時已經天黑,郭夫人帶著她們一路進了大廳,剛一進門,脫下了外面的披風,立刻吩咐大廳裡伺候的婢女全都退了下去。
齊國公和陳留公主原本坐在廳上喝茶,郭澄、郭敦都在一旁陪著說話。看到郭夫人遣散了婢女,陳留公主不禁側目。齊國公的眼睛下意識地朝著郭夫人的身後看去,一時怔住,等他醒過神來,不由冷汗都落了下來,快步站起身,厲聲道:“孽障!還不跪下!”
一直在郭夫人身後的那個青衣隨從聽到這句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色沉重地道:“郭衍見過祖母,見過父親!”
李未央微微一笑,今天自己這一趟收穫頗豐,目的不僅僅的為了上香祈福,更重要的是將郭衍接回郭府。事實上,郭衍在剛到大都的時候,元烈就獲得了訊息,他秘密將信函送給了李未央,李未央便決定將事情告訴郭夫人,隨即他們定下了一條計策,藉著上香為名,去慈濟寺一趟,將郭衍接回來。不過李未央沒有想到裴弼竟然也在那花園之中。她不希望對方發現郭衍的存在,所以才會故意用那一場棋局去吸引眾人的注意。
齊國公卻沒有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滿面怒意,斥道:“你還有臉回來?”
郭衍抬起頭來,他的容貌最酷似年輕時候的齊國公,那雙眼睛像是漆黑的墨一樣,眼形長長的,像一潭深水,劍眉十分英武,下巴中間有一條淺淺的美人溝,更加顯得丰神俊朗,再加上那一身儒將的英武之氣。在郭家的五個兒子之中,縱使連風流倜儻的郭導也沒辦法與他的風采相媲美。
李未央瞧著他,不禁嘆息了一聲,這樣的容貌這般的氣度,難怪陳冰冰一直愛慕他,不惜一切要下嫁他。也難怪,納蘭雪到今日對他念念不忘。在郭衍的身上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讓人莫名就覺得動容的力量,而這種東西恰恰是風流公子身上不具備的。
郭衍沉聲道:“兒子錯了,兒子願意被責罰,但是請您聽我的解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齊國公已經砰地將一杯熱茶砸了過來,那茶杯一下子砸到了他的額角,在茶杯落地的同時,他的額頭也被砸出了一道血口子,郭衍哼也不哼一聲,低下頭去。
陳冰冰已經是十分心痛的模樣,她快步上前,跪倒在齊國公的面前,顫聲道:“父親,無論夫君他做錯了什麼,請聽他的解釋,他一定有苦衷的!”
齊國公怒聲道:“他有什麼苦衷!郭衍,縱然你打了四場敗仗,也不能誅殺主將!你可知道這是何等的大罪!更別提還妄想帶著自己的人馬離開大營!這足以說明你有謀逆之心,你還是我郭家的兒子嗎?還敢堂而皇之的回來,到底有沒有腦子?!”
郭衍一聲不吭地聽著父親的訓斥,他的身子在卻在劇烈的顫抖著,幾乎說不出一個字。齊國公的話彷彿是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照著他的心口在猛抽,所以他沒辦法說任何一個字來反駁。整個大廳之內所有人都不敢開口,空空靜靜的,讓人心驚,郭衍直挺挺地跪著,心中感到委屈、激憤,五味雜全,悲泣不能自勝,他突然一下子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大聲道:“父親!你若是聽完了兒子所說的話,還認為我該死的話,我情願自盡在這裡!”他的聲音極為悲涼,彷彿是走投無路的悲憤和絕望,李未央聽了也不禁心頭一悸。
齊國公一直木然地坐著,額角不停的跳動,幾乎是強忍住暴怒的情緒,他根本不願意聽郭衍說什麼,他只是無比痛恨這個兒子讓全家人陷入到這種絕境中去!陳留公主連忙勸說道:“有什麼事情,你聽他說完了,再發怒也不遲!”
郭澄在一旁心急如焚:“父親,你聽二哥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郭敦也是眼睛裡含著淚水,想要勸說卻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