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則是早已經放空了,心神如同飄然而起,凌駕於天下局勢之上,俯瞰著如今的變化,一個個的念頭在心底升起。
是否在這個時候,自後方突入,徹底藉著突厥的兵力輔助,前後交錯,將陳鼎業徹底殲滅。
還是說,養精蓄銳,作壁上觀。
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看著這一場大戰結束之後。
再順勢入場,殲滅陳鼎業所部,驅逐消磨兵鋒和戾氣的突厥草原?
亦或者·——·
大口的喘息聲音。
刀劍的聲音,箭矢破空的聲音,低聲的哀豪聲音,慘叫的聲音。
這許許多多的聲音連綿在一起,伴隨著血腥的味道,化作了戰場的一角,夜重道的呼吸粗重。
即便是宗師級別的戰將,在補給逐漸削弱的情況下,率領大軍追逐著草原,
死死咬住鐵浮屠大軍拼命,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此刻,突厥大汗王已經進入草原,後方的援軍抵達了。
突厥大汗本身中毒,又戰數次,被陳國的大軍死死咬住後方追逐後撤,此番大戰,種種狼狐不堪,早就已經心中憤怒不已,
再加上陳鼎業不顧一切,不顧自己的傷勢,也不顧大軍的傷亡,如同發瘋了一般死死咬住,拖住大汗王的軍勢。
猶如撩撥虎鬚。
後者在援軍抵達之後,終於再也忍耐不住。
調轉軍勢,前去和陳國廝殺。
此刻雙方進入了一場絞肉機一般的大戰裡。
到了這個層次上,沒有了計策,沒有了謀略,只有一片遼闊的戰場,只有雙方投入的兵力,殺戮,傷亡,血腥,刀劍,皆已殺紅了眼晴。
陳天琦不顧一切拖住了中毒的大汗王,陳鼎業御駕親征,夜重道,周仙平,則是率領陳國最後的精銳,去瘋狂地和鐵浮屠兌子。
是的,兌子。
性命,血肉,在這樣的戰場上,幾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能夠用兩個人的性命拼殺掉一個鐵浮屠,那就是大賺了,即便是五個人,能夠殺死一個鐵浮屠,也值得。
所向脾的鐵浮屠,這一次沒能再度在這戰場上佔據優勢。
陳國的軍隊,如同瘋狂一般地和他們拼死。
鐵浮屠尚且還有退路,他們背後是草原和帳篷,但是這二十萬,不,只剩下十三萬的陳國大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們的家國已經滅亡了,身後不再是他們的歸途,而前方則是悍然之敵,沒有後勤,沒有補給,沒有援軍,只有站在前方的君王,只有最簡單的一股氣。
鎮北關內,乃是中原腹地。
三百年來,絕無異族鐵騎能夠從此踏入。
夜重道把自己的傷藥分給了周圍的夜馳騎兵校尉,他自己的傷勢則是簡單的包紮了下,是短暫的對峙和休息時間,他去找了周仙平。
周仙平的身上帶著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道,手中的勾鐮槍不知道斷了多少把,他見到夜重道的時候,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了往日那種談笑風生之感。
周仙平道:「看起來,你還活蹦亂跳的。」
「可不要死在我的前頭。」
夜重道神色冷靜,道:
「放心,我會盡可能率領夜馳騎兵撕裂草原的騎兵的,若是沒有我等夜馳撕扯,讓鐵浮屠降速的話,就那種人馬具裝數千斤的玩意兒成群結隊,結成戰陣衝過來,就算是你的勾鐮槍軍陣也是沒奈何吧?」
周仙平啞然:「你還真敢說啊。」
夜重道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周仙平沒有反駁他,只是一起看著遠處的天空,煞氣層雲,即便是他們這樣的老將,在這個時候,也隱隱約約有一種恍惚之感,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