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燁還穿著白天的那身衣裳,臉上那一筆黑墨也未擦淨,領口上全是星星點點的墨水。
溫池神情呆愣地看著時燁身上的「傑作」,都是出自他之手,沒想到時燁這麼愛乾淨的人,連衣裳也不換就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良久,溫池按捺不住地開口:「你找我有事嗎?」
時燁沉默地放開了抓著他頭髮的手,像是斟酌了片刻,才扯了下嘴角:「你知道上一個對本宮甩臉色的人下場如何嗎?」
溫池抿著唇,沒吭聲。
「那個人被本宮挖出了心臟。」時燁似乎回憶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嘴角的弧度緩緩壓了下去,他眼裡覆上了一層寒霜,「本宮要她親眼看著本宮將她的心臟捏碎,本宮要她死也不能死得太輕鬆。」
溫池哦了一聲。
他心想有些人也沒對時燁甩臉色,還不是照樣死得很難看。
時燁收回了思緒,又恢復到了之前淡然的表情,他對溫池說:「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溫池道:「我不知道。」
時燁說:「本宮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溫池想了想,忽然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問道:「我不要將功補過,我以死謝罪可以嗎?」
時燁像是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表情裡出現一抹明顯的錯愕。
溫池沒等時燁反應過來,埋頭又扎進了熱水裡。
結果他剛沉浸進去,時燁又抓住了他的頭髮,宛若提小雞仔似的把他從水裡提了起來。
溫池只感覺水嘩啦啦地從耳邊流過,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便是時燁滿含慍怒的臉。
「本宮在湖邊等你,又來到竹笛居等你,本宮等你如此久,你連一句抱歉也不說一聲就罷了,居然還敢在本宮面前尋死覓活,你以為本宮捨不得你死嗎?」
即便時燁還帶著半臉面具,可他此時的模樣依然嚇人,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順著目光溢位來,甚至帶有隱隱約約的殺意。
溫池被時燁抓著頭髮,就像那隻被時燁拎在手裡的小雞仔,一動也不敢動。
時燁臉色鐵青地逼近他,吐出的熱氣全部灑在他臉上:「你以為死就能解決一切?你以為本宮會讓你如此輕易的死掉?本宮告訴你,死不痛苦,痛苦的是死的過程,若是你真想尋死,本宮大可以成全你,讓你死個七天七夜。」
溫池已然被嚇懵了,他甚至開始後悔剛才沒能早點死掉。
這一刻,他只能眼巴巴地望著怒火中燒的時燁,他相信時燁說到做到,也相信時燁真的有本事讓他死個七天七夜。
時燁抓著他頭髮的手往下滑,來到他的臉頰上,最後捏住他的下巴。
「告訴本宮。」時燁聲音喑啞,顯然剛才也被氣得不輕,「你還想死嗎?」
溫池渾身都是水,黑髮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兩邊,柔和的燭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白皙的肌膚鍍上一層燦黃的暖光。
他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漂亮的杏仁眼被驚恐撐得很大,眼尾泛紅,削薄的嘴唇也在輕輕地發著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他喘了口氣:「你就看在我服侍過你這麼多天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時燁手上的力道猛收。
溫池疼得嘶了一聲。
時燁直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為何一定要本宮殺了你?」
溫池哆嗦著道:「反正我闖了禍,難逃一死。」
聞言,時燁愣了下。
而溫池卻是再也壓不住由心而發的恐懼,淚水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裡掉落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滑。
他哭得無聲無息,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可是通紅的眼睛和鼻頭出賣了他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