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蒸籠地獄。
第六層,銅柱地獄。
第七層,刀山地獄。
第八層,冰山地獄。
第九層,油鍋地獄。
第十層,牛坑地獄。
第十一層,石壓地獄。
第十二層,舂臼地獄。
第十三層,血池地獄。
……
我就這樣一層層地向下墜去,緩慢而輕盈,彷彿一片沒有分量的葉子,一路上看見的皆是滿目猩紅,聽見的都是刺耳嚎哭。
我想閉眼可是閉不上,我想塞住耳朵,卻連自己的雙手都感覺不到。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聽著,將途徑的慘狀一一刻印進腦海之中。
終於,我好不容易停住了腳步,身子不再下墜,我來到了一個和之前的所有喧囂痛苦都不接壤的所在。
我應該從沒來到過此處,卻福至心靈地感覺出,自己身處的便是地獄的第十四層,枉死地獄。
原來如此……
我後知後覺地想道,既然我會來到這個地方,那就說明,也許我一直都弄錯了。
先前我並非是從高臺上意外摔落,而是主動尋死的。
可是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的心中卻沒有感到特別的驚訝。
——甚至我都沒有感到,我的那顆心,此刻是不是還在自己的胸膛中跳動著。
我四下隨意地看了看,沒有看見鮮血,也沒有聽見慘呼,沒有受刑的死者,也沒有行刑的鬼怪……
這裡有的只是徹底的寧靜,還有黑暗,以及黑暗中那隱約浮現的門扇。
這扇門,我似乎從前在哪裡見過的。
可是我想不起來,也不是很想去想。
只覺得整個人都懶洋洋地,一點不願動彈,像是終於放下了懸在心上的一塊巨石,又像是經過數不盡的漫長跋涉,到此終於筋疲力盡。
至於從何而來,要去往何處,彷彿都已經不再重要。
一切……已經真正地結束了。
不見了終點,自然也就沒有了。
沒有了必須的到達,便在一開始就不會有出發。
我在純粹的寧靜與茫然中,慢慢合上並不存在的雙眼,等待著自己完全消失,歸於寂靜的那一刻,然而——就在下一瞬。
虛空中傳來了叩叩的敲擊聲。
我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說是睜開,其實打從來到這個地方,我就失去了身體。
所謂的睜眼,也就是渙散的視野再度凝實,我用不存在眼睛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是黑暗中那扇隱約浮現的似曾相識的門。
……有人在敲門?
可……這怎麼可能呢?
畢竟……這裡……可是地獄啊……
我緩慢地想著,思緒如同破碎的棉絮般散亂不堪。
我盯著那扇門,一瞬不瞬地。
就在我的視野再次因為困頓而變得模糊之時,叩叩的敲門聲再次響起,甚至比前一次還要來得清晰、和響亮!
——是真的!
竟然真的有人在敲地獄的門!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我的眼前一亮,原本模糊的視線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我直勾勾地盯著那扇門,越發肯定我從前一定在哪裡見過……可是,究竟是哪裡呢?
,!
我被巨大的疑惑所困住。
我想站起來,想走過去,想湊近看看那扇門,想伸手把門開啟,再看一看那個正在外頭敲門的人究竟是誰——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手腳,我的腦袋,我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也許,在我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