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不是另一抹同樣的翠色,而是一種暗淡的灰色,美麗、乾淨,卻毫無生氣可言。
這不是……
枇杷感到一種心臟失重般的痛楚,就像冷不丁踩進一個陷坑,然後驀然從高處跌落。
——怦怦怦!
怦怦怦!
在枇杷怔愣的瞬間,那雙眼睛的主人卻像是陡然發現獵物的犬隻般,從那隻青玉色的眼瞳中迸發出難言的激動和興奮,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然後枇杷就聽見了,從那雙開合的唇瓣間吐出的有些乾澀的嘶啞嗓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喚出三個字。
那是——
“喻、輕、舟。”
這三個字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將枇杷的那顆連同靈魂一道被拋擲到高空的心,一起揉碎塞回了腔子。
“……”
見枇杷久久沒有回話,青年臉上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像是不明白對方怎麼就不肯答應自己,張了張嘴,又試探著喚了一聲喻道長。
這一次,表達更為流暢。
也更加清晰地傳進枇杷沒有失聰的那隻耳朵裡。
“我聽見了啊……”
他說,聲音輕飄飄的,跟在夢遊似的。
黎宵卻彷彿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只覺得有了回答便是得到了肯定。
他立刻眼睛亮亮地坐起身子想要向少年靠近,可惜手上和腳上的鏈條在匆忙間纏到了一處,他於是只好伸長了脖子,試圖去用自己的臉頰觸碰少年垂落的手掌。
黎宵此刻的腦袋裡不是很清楚。
但他直覺如果這樣做的話,那隻手應該就會回以溫柔的撫摸才對。
然而,只是剛剛碰到少年的手背,對方卻如同觸電般猛地縮回了手,然後竟是連著後退幾步,站在了黎宵完全夠不到的地方。
“為什麼……”
黎宵很是不解,為什麼要站得離自己那麼遠。
明明自己等了那麼久。
好不容易等到他要等的那個人,對方卻站在那裡一副對自己比如蛇蠍的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
黎宵的腦子裡亂哄哄的像是要炸開一般。
時而是血月下白衣青年負劍而立的挺拔身姿,時而是元宵夜牽著自己一起走過微雨長街的小小少年。
時而是冰雪覆蓋的石階之上佝僂著身形艱難前行的青年,時而又是落雪的庭院中被自己拉著一同摔倒然後一起落了滿頭白雪的半大孩童。
這一樁樁一件件交錯翻湧在腦海。
黎宵只覺得頭疼欲裂,但無論如何,他知道他一直等待著的,想見的那個人就是眼前人。
可是那個人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
尤其是那絕然轉身的模樣,熟悉地彷彿已經在他的頭腦中無數次地上演過。
【對不起——】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青年嗓音遙遙地傳來。
黎宵隱約記得,那時的自己也像是如今一般地被束縛住了手腳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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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欠下因果,我會親自償還。師伯替我算了一卦,前途未卜,生死不明,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那就,那就不要走啊!
那時的自己在心中竭力吶喊,可惜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只能任由對方將話繼續說下去。
【這原是我的本命劍,已經在其中煉化了你的妖力,如今重新認主,便是你的東西了。原本是想當做生辰禮送給你的,可惜到底還是遲了些,還望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