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概括此時的心情了。
黎宵卻無比輕快地嗯了一聲,在嘴上爽快承認道:“是啊,我確實有病。”
“……”
見我驀然呆滯的表情,少年眼底的笑意又加深幾分:“不僅如此,我們全家都有病。”
這樣說著,黎宵臉上的神情忽而又變得有些猶豫和不確定。
“你不會因此嫌棄我吧?”少年突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碧玉色的眼睛在逐漸明朗起來的晨光中閃閃爍爍地看過來,讓人想起方才從漫長沉睡中甦醒的波光粼粼的春湖。
而我看著前後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帶著問號的啊?
不是,嫌棄什麼的……
這樣的詞彙用在我和他之間,還是我嫌棄他,這話怎麼聽怎麼聽起來不對勁。
我驀地感覺有些頭暈,眼前的黎宵和之前相比似乎像是有哪裡不一樣了,也許……是剛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所以變得尤為感性?
而面對此情此景,我也終於記起了自己的本分。
同時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黎宵其實還是我的客人。
既然如此……
儘管腦袋還被黎宵捧在手裡,我還是極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表示絕無此種可能。
“那就好。”黎宵又笑了,開心地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接著黎宵又說,以後別叫他少爺,也別叫名字。
“那叫什麼?”我順著他的話問道。
對於黎宵時不時的心血來潮,我已經漸漸適應,甚至開始有些麻木。
“阿宵。”黎宵彎起一雙笑眼說,“我喜歡有人這樣喚我。”
“阿宵……”
我口中輕聲重複著這個稱呼,不知為何心裡有種奇異的熟悉感,也許是因為從前就是這樣聽見蘭公子喚黎宵的。
腦子越發昏沉起來,我知道約莫是遲來的倦意襲上了大腦。
——天亮了,我也終於感覺困了。
“困了麼,也對,畢竟一個晚上沒睡,還看見了那麼些糟心事情,是該休息休息了。”
黎宵終於捨得從地上起來,順便又用他冰涼的爪子捏了捏我的臉,聲音聽起來卻顯得格外溫柔。
聽他這樣說,我又想起不久前在這個庭院之中發生的一幕幕,四下再看時,發現已經沒有除了我們之外的任何人。
“早就回去了。我娘身體不好,老頭子是決計不會讓她在外頭久待的。”
黎宵談及父母時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這一個晚上發生的種種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父母親他們……”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是不是很奇怪?”黎宵替我把話說了出來。
他仍舊是那副無關痛癢的模樣,好像之前那個下定決心、決意將自己的性命拱手相讓的少年另有其人。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們一家都有病,也不完全是在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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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宵說著,目光中掠過一絲追憶的神情,隨即又像是回過神一般,低頭對著我笑了笑:“不過這事情就說來話長了,現在還是先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了,然後好好睡上一覺,不然這樣下去某人怕是連塊榆木疙瘩都比不上,只能當棵豆芽菜嘍。”
他說罷,搗蛋似的胡亂揉了兩把我的頭髮,露出一副幼稚非凡的得意麵孔。
——然後被困得要死,心情煩躁的我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對黎宵來說的好訊息是:我在冬至時被黎宵用包在餃子裡的銅錢崩掉的門牙,到如今還沒有完全長好。
同樣的壞訊息則是:就算是剛長出來的牙齒,殺傷力其實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