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滿臉怒氣:「嶽蓮樓,今日這遭事情我必須跟堂主稟報。你是要來保護靳岄的,你瞧瞧你都幹了什麼!」
嶽蓮樓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認真道:「我認罰。」
陳霜和靳岄等著他下一句話。
嶽蓮樓:「……我是真的認罰!」
陳霜:「沒想到,這麼不要臉的人居然真的認罰。」
他這話對著靳岄說,像是在背後悄悄講嶽蓮樓的壞話,但又是說給嶽蓮樓聽的。嶽蓮樓表現出了極好的涵養:「我這回是錯了,你怎麼罵我都可以。但不要學阮不奇那樣陰陽怪氣。」
兩人一邊走,一邊你來我往地吵架。抵達刑部的時候,紀春明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
盛可亮就押在刑部大牢裡,有紀春明在內,靳岄很快便在牢裡等到了被拖來的盛可亮。盛可亮受了一點刑,腳趾血肉模糊,靳岄不禁看了紀春明一眼。
「不是我,是衛巖。」紀春明也不由得微微皺眉,「常律寺的風格就是如此。」
摒退左右後,靳岄只留了紀春明在身旁。陳霜與嶽蓮樓都守在外頭,確保不會有任何人打擾靳岄與盛可亮的面談。
靳岄並不打算拐彎抹角,他直接掏出了赤金纏絲九龍樽。
一見九龍樽,盛可亮立刻面色慘白。等靳岄說出九龍樽是從盛可光家中找來,並且是盛鴻偷去的,盛可亮一聲長嘆,繃緊的肩膀立刻垮了下來。
他沉默良久,這事實像是霎時間抽走了他身上所有氣力。「小將軍是要從我這裡問什麼?」盛可亮開口,「若我說了,你能保我妻兒無恙?」
「可以。」靳岄說,「楊松兒一案實則由岑融督辦。」
「我要一個保證。」盛可亮說。
靳岄看向紀春明:「紀春明便是見證。他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你這位頂頭上司更清楚。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這九龍樽便不會出現在盛可光家的名錄中。它會回到你家裡,仍是你好好保管收藏的御賜之物。」
盛可亮終於點頭:「你問吧。」
靳岄想從盛可亮口中探問的有兩件事。在他與盛可亮來回辯駁追問中,紀春明終於明白,為何靳岄執意要拿到這九龍樽,為何執意要逼盛可亮。
因為盛可亮是他苦苦尋找到的唯一缺口。
「元康三十二年,金羌進犯北戎,我父親在封狐城外的白雀關率領西北軍拼死迎敵,最終大敗收場。金羌軍破入白雀關,莽雲騎全軍覆沒,我父親死於沙場。」靳岄雙手在袖中微微攥緊,「當日從北軍和梁京調運往西北軍的軍糧,為何被截留?被誰截留?」
盛可亮睜大了眼睛,良久才笑出聲。
「果然是靳明照兒子,一針見血,單刀直入。」他長笑兩聲,面色一沉,「我知道自己已是棄子。如今壓在刑部大牢中,朝不保夕,若非有少司寇安排人緊密看守,我早已經死了幾百回。當日我去尋梁太師救助,梁太師避而不見,我便知道會有這樣一日。」
他抬頭緊盯靳岄:「三十二年秋深之時,北境風雲急變,才入十月便滿天飛雪。容河全域陷入冰災,未來得及收割的糧食全都壓在了雪地裡,許多還未備冬衣的人凍死餓死,僅昌良一城,半個月已有上千餓殍冰屍。」
昌良城位於列星江南岸,與北邊的碧山城遙遙相望,都是列星江的重要港口。容河是列星江支流,昌良城是容河流域最大的城池。冰災時,容河上下游無數難民群湧向糧儲豐厚的昌良城,昌良城一時間壓力巨大。
昌良城守夏侯信開城門迎接難民,城內百姓節衣縮食,富賈捐衣捐糧,連開粥棚,讓難民至少有衣上身、有米落肚。
「賑濟災民的是夏侯信,扣下軍糧的也是夏侯信。」盛可亮說,「夏侯信是梁安崇學生,他是奉梁安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