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書信往來能夠維持多年而不中斷卻是極為不易,卻是兩人深厚的情誼在一直支援著。
謝傅想著,突然狠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我怎麼給忘了,我現在是堂堂一個縣令,要寄出一封書函有何難度,委託手下的人去辦即可。
午後,黃主薄才步伐匆匆走進書房,謝傅看他樣子,應該是忙的焦頭爛額。
果不其然,只聽黃主薄開口就道:“大人!僅僅一夜,所有災民就堆集在出縣的要道上,我也沒想到縣內竟有如此多的災民,如果不加派人手,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平時災民分散縣內並無察覺,這一聚集在一起,才知道人數驚人。
這一點,謝傅在早上巡街的時候就有所察覺,神情嚴肅問道:“那目前是否能夠控制住?”早上看到那對生食活鼠的父子,謝傅就更不可能放這群災民離開,這對父子肯定不是個例。
黃主薄一臉為難道:“大人,目前是還能夠控制,恐怕也控制不了多久。”
為了證明並非自己無能,黃主薄連忙又補充一句:“災民人數大約有數千人,甚至更多,我也無法清點。”
謝傅輕輕皺眉道:“這麼多啊。”
黃主薄點頭道:“一旦發生暴亂,常平那邊人手不足,怕也是抵擋不住了。”
大部分的人手都被縣丞吳大人和縣尉孫大人抽調過去,他的大概意思是詢問縣太爺是否需要加派人手,這顯然也是個難題,加派人手吧,無人可用,不加派人手吧,災民遲早衝破封鎖。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放這些災民離開,讓他人煩惱去吧,本來縣內瘟疫爆發就焦頭爛額,如果還要應付這幫災民,確實難以做到兩頭兼顧。
謝傅眉頭緊鎖,一直沒有說話,黃主薄輕輕問道:“大人,不如放這些災民離開吧,我們也能騰出些人手來。”
謝傅聞言立即決然道:“不行!一個都不準放走!”
黃主薄見李大人如此決絕,倒是大出意料,也不出聲,把這個難題拋給這位李大人。
過了一會才聽李大人出聲問道:“如果我給他們吃的,你覺得他們還會不會反抗,還想不想拼命想要離開無錫縣,怕是更願意呆在這裡吧。”
黃主薄點頭道:“大人此話倒是一針見血!不過,大人,你剛上任,有個不好的訊息要告訴你,縣衙的糧庫已經沒有糧食,前些日子災民湧入無錫縣,崔大人已經把糧庫裡的糧食全部拿出來賑災了,眼下縣衙的糧庫已經沒有一顆糧食。”
謝傅淡道:“我知道,本官非但要解決災民的口糧,還要解決全縣百姓的口糧,要不然那八條嚴令規定形同虛設,誰願意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餓死。”
黃主薄一愣之後,好奇而期待的問道:“只是大人又去哪裡弄來糧食呢?”
謝傅親近的招手道:“黃主薄,你過來。”
黃主薄走進,謝傅開啟全縣土地賬本,指了指,“這一些是不是糧食?”
黃主薄身為主薄對全縣的土地賬目自然如數家珍,只見這位李大人看似隨意指了指,每一個都是土地大戶,而這些土地大戶不是世家權貴,就是還鄉高官,就算是身為一縣縣令,這些人也是個個得罪不起啊,就是拼著烏紗帽不要,也是奈何不了這些權貴。
黃主薄苦笑道:“想必大人已經粗略看過本縣土地賬本,這些土地大戶定也是家中藏糧不少,只是這些糧食,怕是大人動不了,也拿不走。”
謝傅突然站了起來,朗聲道:“為何拿不走,就算他們有天大的來頭,本官身為無錫縣的縣令,難道不是本官的子民,如今本官對他們有所要求,如若不從,本官自當依法懲戒!”
這番話的確很有魄力,也很是解氣,只可惜說這話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