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親自為她在崑崙巔上造了一座忘生界,便是自己只怕也難以企及,索性平心靜氣與她分說,“你到底也是閱歷深厚之人,不該管的事便不要插手。”
孟婆緩緩走到她身側,嘆了口氣,“這天下間但凡有生有死之事便皆是老身所轄。”
繚彩冷笑一聲,“也是,孟婆乃是九幽之長,疏忽了一個人教他十世輪迴,最終魂飛魄散,這罪過也不小啊!”
孟婆自然聽出她有威脅之意,也不動怒,搖了搖頭,“如秋裁姑娘所說,這命啊都寫在生死簿上,早早定了下來,他魂飛魄散是命,而我來救他也是命。”
“命?”繚彩饒有興致的問:“這麼說來那孔雀精將一身修為化作佛母羽衣贈與你也是命了?”
孟婆渾濁的眼裡忽然閃爍一絲怪異的光明,又驟然黯淡,嘆了口氣,“不錯,是命!上真也知道,老身有個不成文的法定,但凡有女子肯忘記前塵舊事,老身便會願為她做一件事情。如今那孔雀精已經忘記過往,而老身也赴約前來,這佛母羽衣是度化這洛公子的法器之一。倒是上真耳目眾多,什麼事都能盡收眼底?”
繚彩深吸一口氣,“這天下有花草的地方便有我的耳目,弟弟打下的天下姐姐當然要幫忙照看,以防他人有不臣之心。”
空桑陡然聽見孟婆說洛黯笙有救,立馬坐立起來,急忙問:“您,您說洛郎還有救嗎?”
孟婆緩步走到她跟前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嘆了口氣,“這一世怕是救不回來,但可保他下一世再入輪迴,富貴榮華。只是仙子得答應老身兩條,這兩條都是極難做到的你需想周全自己仔細了。”
空桑連連點頭,直說:“請講。”
“第一,仙子已經沾染凡塵執念,需得喝了老身的孟婆湯遁入輪迴下一世託身為人。仙子可願意?”孟婆低頭看著她,神情木然。
秋裁卻急忙勸說:“空桑,你可想清楚!這一身修為來之不易,如今位居花神更是別人難以企及的,千萬別為了這一個凡人毀了似錦前程!”
空桑竟然面露微笑,微微頷首,對著繚彩磕了九個響頭:“不肖徒兒實在對不住師父教誨,只是這是我欠下的債,不還便更是難以安坐仙位。”看繚彩閉目轉頭,才又對孟婆道:“那第二條呢?”
“第二,需要用盡靈氣開出那萬年一綻的空桑花,洗去洛公子一心執念。”
“洗去執念?”空桑低聲問了一句,“那麼他便不會再喜歡我了,也不會再記得我了是麼?”
孟婆點點頭,“是,用你空桑之花洗去十世執念,用佛母羽衣帶他去輪迴,他會忘了你,你也會忘了他,你與他便再來世成為一對陌生人,即便擦肩而過,或許也不能相識了。”
空桑對著洛黯笙看了良久良久,只覺得周遭時間靜止,萬物滯留,一切的一切迴歸那花神廟中的回眸一笑,又出現在婚房裡的無聲相伴,還有夕陽斜長的影子與即便是虛浮也要強忍的堅強。手不知不覺中慢慢摸了摸他冰冷蒼白的臉,即便是再想讓他對自己笑上一笑那也成了一種奢求。
“空桑!你……。”繚彩見她忽然靈氣奔湧,急忙喝止。
秋裁也急切道:“空桑,別,千萬別!別走!”
可以一切偏偏就在二人的不願中戛然而止,渾身披霞帶光的空桑,臉上的笑卻別讓的溫暖,踏破端麗無雙的模樣後,如同一團火焰燃燃燒天,將漆黑的夜幕照成了通明的白晝,只是那星辰與皎月依舊高高懸空,靜靜看著一顆古樹從天地之間拔地而起,開滿了如火如荼的奇花,花如碗口,層層疊疊,每一朵都散著薄薄的光暈,只剎那而落,卻香滿天地人間。
萬年一開的空桑花,就這般又悄無聲息的凋零,雖只一瞬芳華,但卻足以叫人咋舌。
身臨其境的王允也不知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