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結果,他到底還是跟某個女人訂婚了,不是嗎!他的“就這樣”,到頭來原來只限於他和她之間。他跟她會成空,跟別的女人——起碼和他訂婚的那一個——就不會成空,那麼,她還有什麼好問的?
“你……”阿非遲疑一下,壓低聲音,說:“阿美,我很抱歉。我,嗯,你怨我嗎?恨我嗎?”
恨?怨?陳美又愣住,忍不住,突然地,幾乎要笑出來。
不,他在她心裡沒那麼重要,沒有重要到讓她恨他怨他的地步。
“你恨我吧?”看她沒說話,阿非自然那麼以為。沒有女人會不恨的,陳美終究也只是個女人。
“不。我沒那麼想過。”陳美搖頭。
“真的?”阿非微俯低眼,探尋她的眼神狐疑地。“可是,你的表情……那一天晚上……”
“我只是覺得太突然。”
阿非鬆了一口氣,又有一些失望。他試探著問:“沈先生……呃,你跟他,你們……在來往是嗎?”
“算是吧。”陳美回得模稜兩可。直視他說:“還沒恭喜你訂婚了。”
“呃,那個……”阿非快速地眨一下眼,眼神問避一下,目光遊移著,語氣吞吐,解釋說:“我跟她是在法國認識的,那個,呃,那時我有點消沉,所以……呃,我們,我是說我跟她——”
“你不必跟我解釋的。”陳美笑笑地打斷他的話。她覺得好像在聽什麼故事或小說,情節好熟,她並不想聽。都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就算知道為什麼,知道任何一個理由,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阿非卻不禁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她難道一點也不惦念?從她見到他開始,她就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更沒有他想象中的期待,他還以為——喔,對了,那個沈浩。他原還以為她仍然是一個人……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點不舒服。
“你現在都做些什麼?還寫詩嗎?”陳美問。
阿非噗吭一聲笑出來,彷彿陳美說了什麼滑稽的笑話。搖頭說:“當然沒有。誰還創那種東西啊!我手邊有些錢,想跟阿強他們談談,看有什麼可投資的。反正我才剛回來,不急。”
“喔。”陳美輕輕點頭,表示瞭解。
“你呢?還有在看星星嗎?”阿非反問,一邊嘴角微勾起來,要笑又不笑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不那麼以為然。
陳美無聲笑一下,笑得太沉默。
“咖啡來了!”餘純芳端了兩杯咖啡蹦出來。
兩人都沒再說話。陳美看著餘純芳殷勤地招呼阿非,竟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
每天都有星球在死亡,燃燒掉一個傳說。她早已經不會傻氣到企圖在北半球的星空尋找南半球的星座;或者,在古中國的夜空中,描繪想象古希臘的星座宮。
一回到家,陳美踢掉高跟鞋,丟下皮包,整個人往沙發一趴,像只死老鼠似,動也不動。
電話響了,可是她累得不想動。
今天她覺得特別累,身體累,心裡更累。過去的雖說已經過去,總是還留有痕跡。阿非突然那般、教人毫不提防地出現在她面前,她到底還不夠玲瓏,竟覺有種應付的累,加上餘純芳在一旁惟恐天下不亂似幫忙攪和,她覺得更累了。
“阿美,是我,”答錄機叫起來,是朱林彥。“你還在生氣嗎?為什麼不回我的電話?你知道我等得有多焦急、多不安!?我好想你,阿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們再好好談談好嗎——”
聲音到這裡便斷了。陳美仍然趴著沒動,一邊臉頰抵著沙發,眼眸無神地對著前方,視線漫無焦距,落在對面牆上,一隻手則呈自由落體狀垂掛在地上。
她這樣動也不動躺了好一會,才慢慢爬起來。她並不餓,但她覺得她應該吃點東西,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