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草木還未從嚴冬的蟄伏中甦醒過來,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枝椏,天也是陰沉沉的,晦暗蕭瑟。
皇帝在前面揹著手慢慢的走著,曹少欽在他身後一步半左右緊緊跟隨,身子微微彎曲,眼神緊隨著皇帝的目光,誠惶誠恐,小心翼翼。
在整個大周朝廷中,能和皇帝如此親密之人唯有曹少欽,那些大臣雖然也會阿諛奉承,但終究和皇帝是君臣關係,而非老曹這般純粹就是皇室奴僕,家奴自然要比臣子親近和值得信任。
“老曹,你說朕這個皇帝當得如何?”皇帝登上假山涼亭,望著遠處金碧輝煌鱗次櫛比的宮闕問道。
雖是春寒料峭,曹少欽背後的冷汗還是下來了,他怎敢妄自評價皇帝當得如何,身為皇家最忠實的僕人,他太瞭解皇帝的脾性了,若是奉承他說什麼千古明君,皇帝八成是淡然一笑,認定你是個言不由衷的小人,若真是正兒八經的評價皇帝這兒乾的不好,那裡乾的不對,更是找死的做法。
所以曹少欽還是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他說:“奴婢只知道一心為皇上辦差,就算皇上讓奴婢立刻去死,奴婢也毫不含糊。”
皇帝扭頭看了一眼曹少欽,面無表情道:“你說的是真的?”
“奴婢一個廢人,得皇上恩寵至此,雖死無憾,絕無虛言。”曹少欽信誓旦旦道。
“那好,你現在就去死吧。”皇帝說著,從懷裡抽出一柄金鑲玉的精美袖珍火銃丟到曹少欽面前。
沉甸甸的火銃摔在地上,出一聲悶響,曹少欽一下就愣了,眼睛盯住火銃的象牙手柄,腦子迅的轉動著,難道是害死淑妃那件事被皇帝知曉了?亦或是自己貪墨了遠國庫的巨量金錢的事情被查出來了?
一滴滴冷汗落在地上,曹少欽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他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在皇帝面前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皇帝很精明,召見他的時候,身旁侍衛的人都是錦衣衛,召見文海的時候,身邊之人都是內廠番子,曹少欽雖然是內廠提督,但一點武功也不會,真要打起來,恐怕還不是戎馬出身的皇帝的對手。
忽然,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到皇帝嘴角的一絲笑意,曹少欽一咬牙,毅然抓起火槍,頂著自己的胸膛,眼中帶淚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陛下,來生奴婢還要為您效犬馬之勞!”
說著便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輕響,擊錘打在火蛅上冒起一團火花,但並未有彈丸射出,這只是一柄空槍罷了。
皇帝出爽朗的大笑,彷佛做了惡作劇的孩子,拍著曹少欽的肩膀道:“哈哈哈,老曹,你真是朕的好奴才。”
曹少欽大口喘著粗氣,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也陪笑道:“皇上,您也嚇死奴婢了。”
鬧了這一出,皇帝的心情好了許多,曹少欽心裡也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又穩固了幾分,皇帝命人傳了酒菜,就在亭子中擺開,曹少欽站在一旁伺候,這涼亭是用白銅鑄造,下面燒了炭火,所以外面寒冷,亭子裡卻是溫暖如春,皇帝一邊喝酒,一邊和曹少欽探討著朝中的人事任免,有了剛才的考驗,曹少欽的話自然分量又重了一些,誰可以重用,誰要限制使用,誰不能用,老曹的意見很重要。
……
洛陽,漢王府的書房內,柳迎兒正捧著一口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海碗,吸溜吸溜的喝湯,元封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問道:“怎麼樣,還算地道吧?”
“湯還差點,該用牛肩胛骨熬,麵條細事夠細了,但是不夠筋斗,牛肉片切的不夠薄,芫荽不新鮮,還有這白蘭瓜,分明是拿蘿蔔冒充的。”柳迎兒品頭論足,儼然是蘭州拉麵的行家,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她將一大海碗的麵條吃了個精光。
元封很納悶,時隔半年不見,柳迎兒似乎變了個人一般,毫無淑女風範,飯量奇大,將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