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間照在人身側,遲霧抬起手,放在眼前虛遮一下,對這個場面絲毫不驚訝,只淡淡地站在那,斜過頭看了眼窗外的天。
陸喻說待會是家庭聚餐,他過來接覃姿過去。
遲霧知道陸喻是覃姿兒子這事,手插在衣兜裡,點下頭,打算直接走。
“等等。”陸喻攥住她的手腕。遲霧停住,回頭看他。
“要不要一起吃?”他試著問,舉手投足有種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感。
這是家庭聚餐,不是普通飯局。覃姿在一旁安靜觀望,不動聲色地皺下眉頭。
“不了,謝謝。”遲霧嗓音很淡,抽回手腕,說待會還有事。
陸喻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沒勉強,點了下頭,說以後有機會一起。
遲霧沒說話,一直等到人走了,覃姿才收回視線,淡聲問:“你爸爸已經到了?”
陸喻:“在路上,他下午開會,剛結束。”
覃姿點頭,回諮詢室拿上包,跟陸喻一道離開。
上了車,車緩緩駛出停車場,車廂內安靜,覃姿坐在副駕駛,思緒萬千地用手指摩挲在鉑金包的邊緣,有種力不從心的疲憊感。
想著剛才陸喻拉住遲霧的動作,她開口:“遲霧,和她長得有點像。”
“嗯,性格也有點像。”陸喻沒否認,忍不住勾唇,打著方向盤拐過一個路口,車速稍慢下來後,隨意說著:“在南城的時候,追過她一段時間,她——”
“陸喻!”出聲打斷他。
果然是這樣。
“你在做什麼?”覃姿頭皮有些發麻,擱在包上的手微緊。
幾乎沒人知道,她開這家心理諮詢室的初衷就是陸喻,幫了這麼多人,卻沒幫得了他。
“不用擔心。”陸喻聲音很淡,情緒平穩:“只是試著追她,但她身邊有人在。”
“”
因為這個事,覃姿在下一次見面的聊天中,跟遲霧旁敲側擊地提了他。
遲霧承認:“嗯,他跟我提過,他母親開了一家心理諮詢室。”
覃姿笑笑,稍安下心:“那我們接著上次的聊?”
她點下頭。
在前幾次的諮詢中,因為心理防線強,覃姿嘗試著引導了很多次,才逐漸讓遲霧按照她的預設和她溝通。
“
() 小時候我媽喝醉過一次,講過她和那個人的事。”諮詢室內落針可聞,遲霧彷彿漠不關己地說:“他不是蘇省人,但會為了我媽,在新年夜從京北趕到南城,就為了當面說聲新年快樂,放一場煙花。也會因為我媽發燒在宿舍睡覺,不放心地在宿舍樓底待一宿。”
遲霧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才明白遲晴為什麼當時堅持把她生下來。
“是不是挺不可思議的?”遲霧撫著臂,自嘲地笑:“誰信這樣的人,會一聲不吭地把人拋下。”
遲晴也不信,所以把她生下來了。
“但他確實拋下了。”
停了會,遲霧抿唇,慢聲說著:“所以我害怕。”
父母輩的感情給她呈現了美好的戀愛關係,同樣給她呈現了糟糕的結果。就像是求解一道數學題,已知什麼樣的數字、什麼樣的過程,才能解出正確答案,全世界都按照這個規律走。
但她見過一道數字、解題過程明明無誤的題,結果依舊出了問題。
過程和答案不再是堅不可摧的關係。就算反反覆覆站在理智的角度說服自己,但她潛意識裡是怕的,怕到控制不住地焦慮、失眠。
覃姿點頭,給她遞了杯水。
因為人生經歷,而對接納感情關係產生障礙。不是鑽牛角尖,不是矯情,甚至心理疾病這一塊,給它劃分出了一個專業術詞,叫做a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