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鮮血狂嘔而出,她踉蹌地用身子撞開窗狼狽地跳出。
失去重心的唐璨摔在院子一角,護著翻騰不已的胸口,她又吐了一口血,但沒忘拼著餘力把長劍一震,寒光閃閃,逼退了幾個想圍過來的膽小下人。她還努力想要睜開眼,但只能無意識地眨著,彷彿不明白眼前的景物為何在夜色中會變得更黝、更暗;她怒視那些逐漸逼近的男人,可是,終抵不過身上傳來的巨大痛楚,兩跟一翻,她昏死了過去——
看到敵人倒地,曲展同迫不及待地領著提刀的下人大肆喧譁,嚷嚷叫叫地跑出來,似乎急於挽回方才一見唐璨提劍殺來便膽寒的顏面。
“殺了這賤人!”曲展同忿怒地大吼,撫著臉頰上那一道輕微刀痕,恨意更盛。
“不準動她!”一個聲音響起。
曲珞江站在門外,徐徐走進眾人間,神態冷靜從容。
她注視著倒在一旁的唐璨,這女孩比在野州見面時更加憔悴了。曲珞江的不贊同浮現於眼底,殺人不能只憑一股恨意和勇氣,唐璨這種打法無疑是自殺。
“你想幹什麼?讓開!”曲展同咆哮,“曲良,動手!”
“是!小姐,你也看到了,這姓唐的賤丫頭意圖行刺少爺,實在太危險了,我先廢了她手腳,看她還有什麼能耐!”
曲良才說完,刀便要落下,立刻一枚鐵錐子打在曲良的腳邊,在石板上擦出了幾點火花,嚇得他尖叫著朝外跳了好幾步。
“你要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會連你兩條手臂都砍下來!聽到沒有?”曲珞江惱怒地瞄過他。
曲良退了一步,乾嚥著口水,想把情況解釋清楚。
“小姐,可是這女人想要殺少爺,如果老爺知道,怪罪下來,小的擔不起。”
“難道你擔得起我?”曲珞江眼中寒光一瞥,曲良駭得噤聲,轉而向曲展同救助。
“曲良說得沒錯,這女人本來就該死!珞江,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
她轉向另一個曲家主人,心中充滿鄙視,真懷疑這個男人跟她竟有相同的一半血緣。
她的教條裡從來沒有貪生怕死;或者,這就是有錢人的特權吧!
再差一點點,唐璨就可以不落痕跡地完成她的計劃了,可惜……
“爹說過,他出遠門的這段日子,由我負責曲家的一切,不管是在野州,還是在京裡,所以我管這事自是應該。哼!我以為你應該嚇得躲起來了,怎麼,這回跑得比誰都還快?”
“放肆!”曲展同狠狠地摑了曲珞江一巴掌,為她公然的侮辱惱羞成怒。
放眼曲家十來個兄弟姐妹,哪個不是對他服服貼貼的,但這個野丫頭,下山沒多久,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一旁的曲良還沒來得及去扶起被打的曲珞江,就被她揮開了手。
杜秋娘打她,她可以忍,但對於這個男人,她可沒必要白白受他的悔辱。
雖然在曲家她排行最小,雖然在曲家她只是個不值錢的女兒,但並不代表她天生命賤。
樊記和曲家結合所帶來的優厚利潤,還得靠她牽成,連曲承恩都對她有分尊重,這個曲展同一該死!
才一想完,她感覺衣衫飄飄,耳聞“啪”地一聲,殷紅火辣的五指掌印打得她面前不可一世的曲展同立刻仰面朝後平平飛去。幾聲此起彼落的尖叫之後,這一摔重重地撞了倒幾個下人,曲珞江望著猶如鬼魅股出現在她身旁攙扶她的師兄。
“你要是膽敢再碰她一下,我保證到時候你所受的苦,絕對不會少於地上的這位姑娘!”
巫青宇漠然的聲音一如寒冰,那黑白分明的一對眼珠子全是殺氣,冷幽幽地,在風中朝曲展同逼射而去。
“反……反了,來人哪”在下人扶持下狼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