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赫的家世,也沒有敵國的財富,而是出生卑微的庶人。能坐到侯爺的位子上,是他拋頭顱,撒熱血,在邊關沙場上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還回來的。在戎馬倥傯的生涯中,一次敗兵被俘,在皮鞭烙鐵的牢獄生活中,總有一個少女,會給他遞上一碗水,而碗中總飄搖著那樣的半片花瓣。
北康侯起身,出了房門。
自始至終無話,一切在沉默中交流,亦在沉默中明白。紅顏回頭,只見桌子上有一塊紫色的錦帕。平整的疊成一個心形,排在桌子中間,旁邊還有一封信函。紅顏沒有急忙開啟信函,而是,依然伏闌而思。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除了彈琴,便是如此,像一潭水。
風吹開了信函,繞著桌子飛舞了半扎,繞在了紅顏的指尖。紅顏一鬆手,信函躍出窗外,平躺在湖中。周圍碎銀般的月光,閃耀不定,紅顏看到了信函上的字,筆力公正,力透紙背,寫的是一句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沒有粉飾的濃豔,直抒胸臆。這是北康侯爺看透了人間冷暖,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虛偽,他只要紅顏。
一夜無眠,一夜秋水。
夜色清寒,淡煙流水畫屏中,幽然是紅顏淚悽的雙眼。多少戲子,弄盡風華一生,何嘗不是憐得王侯垂暮。而紅顏不一樣,她愛的是琴,愛的是江南那柔柔淡淡的旋律,愛的是這片荷葉滴翠,蓮肉飄香的府宮琴韻之地。然而,戲子的命運可以選擇嗎?
窗外月華霜重,紅顏起身,到湖心小渚。屈身撫琴,滿臉梨花帶雨,回望處玉樓深鎖,清夜幽幽。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琴韻舒華,撫過湖心小渚的漫天鮮花,暖絮亂紅,飄落湖中,化花為蝶,漫天飛舞。
清月無解麗人愁,琴聲亂。
兩隻柳鶯低旋,粉紅翅膀沾了瑩瑩水珠,立於紅顏的水袖上。紅顏徑自撫琴,琴韻流淌,溢滿湖心小渚,一縷琴韻趟過湖水,割傷隔岸的漫天紅花,抖落湖中,似舟舟飄搖的夢幻。
柳鶯閃動芝麻小眼,驚乍的張望。紅顏欲撫摸它紫色的羽毛,兀自展翅而飛。朝皎潔的涼月而去,留下美麗的婆娑鳥影。紅顏琴聲罷熄,舉頭望明月,淚眼朦朧。一滴淚花滴落,登時,湖面流螢飛飛。
翌日,紅顏踏上北康侯的棗紅大馬,卻始終不見花嬋。派人尋遍“水雲間”,亦無半點蹤影。北康侯立在卓府大院,臉色沉怒,傍邊士兵冷然無動。昨夜還歌鶯舞燕的卓府,現在卻干戈相向。全因花嬋消失。
卓府上下,亂似煮粥。掘地三尺,亦無花嬋半點蹤跡。北康侯下令誅殺卓上下,逼花嬋現身。手起刀落,一個家丁橫屍院中,登時四周哭聲不止。
卓韻雖為宮廷琴師,但也久經宦海,胸中略有城府,深知後宮孽海,深不可測。紅顏悲壯選擇,悽然前往,也是夙命所歸。但花嬋卻是誓死不從,如此這般,剛烈過人的花嬋,決然不能在爾虞饞陷的後宮有何立錐之地,大好的一個可人,也被折磨的形同枯蒿。
卓韻舔犢情深,也為卓家流有一支血脈,決計放走花嬋。讓她遠走高飛,自由翱翔,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卓府此劫,好似命中註定,兩個天生*,註定卓府必然家破人亡。天意亦如此,何必要如此執著。
北康侯殺了卓府上下,共計一百五十人,就在花嬋的眼前。北康侯轉過冷峻的臉龐,卓府的匾額上,蹲著一隻純黑的波斯貓,藍玉般透亮的貓眼,死死的盯著北康侯。看著院中屍體的喉血汩汩外溢,玉眼波斯貓大叫一聲,縱然躍起,直撲北康侯麵皮。手起刀落,玉眼波斯貓躺在地上,抖動著身子,倒著血泊中。
玉眼波斯貓為花嬋寵物,情深似海。花嬋想躍將出來,卻被身後的家丁旺財抱住,桃麵粉腮,登時梨花帶雨。
冷麵寒鐵的北康侯,寶劍回鞘。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