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品嚐到一絲鹹澀。
原本在她的腰間和後背遊移的手,慢慢的滑到她的臉頰,指腹觸控到涼涼的溼潤。
聞人輕輕地將她推離,可是鼻尖兒仍然能磨蹭到她的鼻尖兒。
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看著她臉上的淚,聞人的心突然慌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怎麼回事?”聞人擦著她臉上的淚,可是總也擦不完,她的眼淚不停地流。
方佳然搖搖頭,她難受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搖頭,想要安撫他,不讓他擔心,顯然這並不成功。
當她撲進他懷裡的時候,她就好想緊緊地抱著他,也緊緊地抱住七歲時的他。
那時候,沒人抱他。
她真的心疼他,想把過去他的那些難過都趕走,想要補償他,想讓他知道還有人可以任由他表現軟弱。
他可以盡情的在她面前軟弱,她不在乎。
他不需要時時刻刻的都表現得那麼強硬,無所畏懼,他可以害怕一切他心裡害怕的,他可以在她的懷裡尋求安慰。
可聞人卻誤會了,他想到了白天方博然的強烈反對。
他胸口原本的激盪與喜悅漸漸地冷卻,緊盯著她的眸子開始變冷,漆黑的顏色有如寒鐵一樣冰冷,再無剛才的熾熱。
“你是來跟我說再見的?”聞人冷聲問,嘴角泛起嘲諷的冷笑,“跟我說我們結束了,以後不會再跟我見面,所以,你來和我度過最後一夜?”
他的臉愈發的緊繃,表情越來越冷,眼裡並未冒出熾烈的怒火,卻蘊含著失望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悲傷。
他的手依然無意識的擦著淚,雖然說得滿是不屑的,可是他還是受不了看她哭。
方佳然哭的說不出話,只能搖頭。
他眼底的失望和無助刺痛她的心,不知道在他七歲時,他眼底是不是也流露了同樣的情緒。
無助和空虛一直在襲擊著他的胸口,七歲那年的悲痛感覺又回來了。
他愛的人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他媽媽不讓他碰,見到他就像見到了魔鬼。
儘管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他還是會難受。
當看到她扭斷了脖子的屍體時,他渾身發冷,滿腔的悲痛卻無處發洩,只知道最愛他的人離開了他。
在聞承運嚴厲要求他要達到聞家家主的程度時,即使他從沒說過半句怨言,可是他母親總能知道他什麼時候無助,什麼時候處在崩潰的邊緣。
她總是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地擁住他,讓他偎進一個柔軟的懷抱。
可他總是偽裝成一個不需要安慰的男子漢,近乎於粗魯的掙開她的懷抱,而後露出嫌惡的表情,頭也不回的跑開。
因為,他不想讓父親看到他像個還沒斷奶的孩子那樣,在母親的懷裡尋求安慰。
可是他沒有看到,每次他跑開後,母親眼裡露出的包容和心疼,還有兒子不接受她擁抱的難過。
然後,母親死了。
當他想要再感受一下那份懷抱中的溫暖與柔軟時,卻再也做不到了。
那個唯一會對他釋放出心疼與包容的人已經不在了,現在,方佳然也要離開。
他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受了傷,瀕死的野獸,只能徒勞的嘶吼,卻無法讓自己好起來。
他受了傷,無助的迫切的想要傷害別人,這樣對方就可以和他一起舔舐傷口,體驗到他的痛苦。
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冷聲開口:“你倒是比馮皆維有交代,至少還來跟我道個別。”
可是這冷冰冰的話沒有讓方佳然臉上出現一點憤怒抑或是受辱的情緒,她只是搖著頭,雙手溫柔的輕。撫著他的臉頰。
“我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