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原本還在擔心這位紀二爺萬一是個色胚,她又當如何自處,如此倒是她自作多情了,真是……謝天謝地。
依舊沒有夜風,不過現在唐糖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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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唐糖照舊沒有睡得很安穩,她做了場噩夢,醒來那個夢卻是記不大清的樣子,只依稀覺得被人漫山緊緊追逼,起坐累得吁吁氣喘。
夜色浮沉,窗外那道細亮的鉤子攜著星光,在烏雲與烏雲間時隱時現。分明是燠熱的夜,是時卻起一陣陰風颯然,兩扇窗戶為風吹籠,又在猛然間被重重拍開。
窗前的那抹黯淡陰影裡,靜靜坐著一個人,那人正陰惻惻地望著她!
第2章 藍皮信
黑雲經風四散,只剩一鉤蛾眉月,慘拎拎照窗欞。
對面那兩道眸光雖則寂寥清冷,卻也倒非那種寒意遍生的陰鷙,更像是……
唐糖將攥緊的拳頭鬆開,急急揉了把眼睛,錯愕著凝神去辨,就像是生怕錯過什麼。
待到完完全全認清楚那人的眉眼神色,方才如夢初醒:“哦……是您。”她覺得沮喪,又知道這樣十分不妥,復低頭整肅衣衫,待心緒稍復,這才又認真寒暄了聲,“紀大人早。”
早個鬼,夜半更深紀大人端坐窗邊嚇人,也不知幾時進來的。
唐糖想起方才那一厚沓禮單……
紀狗官難道點算完了銀子,心滿意足,餘興正濃,這個時辰惦記起洞房來了?
她心中還在哀喚,窗邊那位大人早換回之前那副欠多還少形容,半天從鼻子裡低低冒了個“哼”來,這就算是給她的回應了。
唐糖心下稍安:“大人,這會兒離天亮尚早,您辛苦一晚上,還是早些……回房安置罷。”
紀理一言不發,拎起案上提壺來,自顧自斟了一杯茶,再從從容容將壺擺好。他並不曾舉杯去飲,只將那茶盅往桌案上輕輕頓了頓。
她給的提議本來不錯,他居然只當耳旁風過。
唐糖心底稍有團火:“紀大人一會兒早起難道不用往衙中應卯的麼?夜間飲宴應酬到那般晚,這會兒居然還在此間飲茶,雅興未免太好。”
紀理依舊不理,只是低低冷笑一聲,再次握起那隻茶盅,又頓了頓。
紀二公子的古怪脾性,唐糖少時也算有所領教。可她只道這些年他年歲漸增,而紀府近來的巨大變故,亦會讓他有所收斂,卻萬未想到,此人根本到了無可理喻的地步。
“紀大人,您不困,我實在是困極了的,這裡就不奉陪談天了。您一會兒飲完了茶,還請自便。”
一出口方覺歧義叢生……自便,難道他想怎麼著都可以?她還不曾豪放成這個地步!
為表清白,唐糖只好又找補:“大人的書房就不錯,舒適寬敞,方便日理萬機,書案後軟榻……”
言多必失,說到此處唐糖腸子悔青,為了著急闡明自己也是一樣的瞧不上他,沒遮沒攔,越說反倒越似小媳婦使小性子。
要是旁人聽起來,大約以為紀二新婚夜洞房入得晚了,惹她滿腹閨怨。
瞧不上人家,專程跑去他書房偷窺算什麼?這會兒她只怕跳進荷花池都洗不清。
唐糖偷眼瞧他,卻見半天未吐一詞的紀大人把玩夠了他的茶盅,忽開了金口:“唐小姐。”
他的聲音陰沉得可以,唐糖一愣:“誒?”
“紀某自明日起,須得在家賦閒……九日。”說完又是一聲冷笑,“託唐小姐的福。”
字字精簡,字字含譏,語調寡淡喪氣,知道的他是得了九天婚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用應卯,是那狗官之職被革了呢!
因了此前失言,唐糖決意小心收斂,紀大人既言“託福”,她便順著他的話硬生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