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整有力,遒勁蕩然的篆書,便一氣呵成,躍然紙上。
文景年擱下御筆,目光細緻掃過錦帛上的每一個字,最後右手拿過赤色的玉璽,緩慢地重重蓋了下去。
小德子伏跪在地上,待文景年闔上這道聖旨,立馬恭敬地上前呈接。
“皇上,您要將這道聖旨下達何處?”
文景年目光沉吟,緩緩道:“暫時先放置,你去準備一下,朕要親自去趟唐府。”
未時三刻,京城的街道上如往常般熙熙攘攘,兩排銳氣昂然的侍衛恭然前行,到了唐府門口,幾個執事太監向前去通了信。
因為是出宮,文景年沒有穿明黃色的龍袍,而是著了一身水白色的秋月袞服,袍袖內繡著銀色的御紋,頭上束著嵌金寶玉冠,御用的長穗宮絛由冠頂處勒住,服帖地細垂身後。本就是形容出眾,兼之金冠繡服,愈發顯得矜貴不凡,氣度天成。
很快,唐宗賢就穿戴著齊整的朝服匆匆迎出來,在門口就趕忙跪了下去:“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唐大人請起,這裡是宮外,不必多禮。”文景年上前扶了他。
“謝皇上——”
文景年自是不欲在門外多言,唐宗賢趕忙俯首恭迎了她進府去,後面緊跟著小德子等幾個內官,至於宮裡的侍衛,都按吩咐一齊候在了外院中。
內堂大廳裡,文景年神色溫和地與唐宗賢慰問了幾句,唐宗賢俯首作答。
文景年如今已經不是皇子,而是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了,即便她態度親切,也開口讓他不要拘束,但是唐宗賢的態度還是十分恭敬,萬望不敢失禮。想到宮中至今未曾立後,而文景年選在這個時候親自來他府上,唐宗賢心中難免有所猜測。但見文景年只與他簡單寒暄,並未清楚道明來意,一時也不敢隨意揣測聖意。
午後寧靜的院落裡,唐韻曦正端著瓷碗,勻了一勺湯藥,吹涼了送進婁小芸的嘴裡,“生病了就要乖乖喝藥,喝完了給你吃我新做的桂花糕。”
婁小芸本還略皺著的眉頭,立刻就舒展開來:“真的嗎?”她驚喜地一下坐正了身子,咧著嘴笑得跟朵花似的,要知道,唐姐姐可是好久沒做糕點了呢。
婁小芸打小嗜甜,嘴又刁,外面買來的那些吃食自是吃不上嘴的,而自家府裡的師傅做出來的那些中規中矩的點心雖說味道尚可,但總是缺了些新意,她最喜歡的便是唐姐姐親手做的糕點,簡直比她吃過的所有糕點都不知好上幾倍,而且總是有新品,變化無窮。
唐韻曦輕捏了下她的小鼻尖,唇邊含笑:“但是你要先把藥喝完。”
婁小芸今年才九歲,平日裡被自家爹捧著慣著,保護地那是滴水不漏,別說是殺人了,就是殺雞都沒見過。御林軍圍攻唐府那日,一個大活人被刀砍倒在她面前,血還濺到了她的衣裙上,當場就嚇得差點昏過去,後來回了將軍府也是夜夜做噩夢,原本伶俐的一個小姑娘,一下就憔悴下來。心疼地老爺請了好幾個大夫來看病開藥,藥是開好了,可問題是太苦,婁小芸鬧脾氣死活不要喝。婢女和嬤嬤瞧著沒辦法了,這才合計著把這小祖宗送到唐府來,婁小芸從小就最愛粘著唐家的小姐,最聽她的話了。
婢女和嬤嬤站在旁邊滿臉欣慰地相視一笑,果然來唐府找唐小姐是對的。在家鬧著不肯吃藥的小姐,只有在唐家的小姐手裡才肯這麼乖乖地一口接一口,眉頭都不皺地喝藥。
婁小芸心裡想著那美味的桂花糕,覺得那藥都不苦了,興奮地幾乎手舞足蹈:“我最喜歡唐姐姐做的桂花糕了,季姐姐不在,就沒人能跟我搶了!”
婁小芸只顧著高興,把腦子裡剛想到的話倒豆子似的講出來,脫口而出之後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她緊張地望去,果然,對面的唐韻曦溫柔的笑容一下僵住了,臉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