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多久,丁齊就會被大眾遺忘,除非在特殊的場合刻意重提、除非是與他或這件事直接有關的人,否則誰都不會再當回事。丁齊不過是個小小的心理諮詢師而已,並不是那種大眾耳熟能詳的公眾人物。
今天在諮詢室中面對這麼一位十六歲的少年,丁齊在做心理諮詢的同時也在調整自己的心態。
丁齊和高曉飛談了青春期的各種心理特點,以及高曉飛所感受到的困擾實質,最後說道:“我再送你一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高曉飛笑了,看著手背道:“但這個瘊子,我還是得治啊,但我挺害怕去醫院的。”
丁齊:“你跟你父母說過,你父母沒當回事,對吧?”
高曉飛又一皺眉:“確實,簡直沒法溝通!”
丁齊儘量淡化道:“這確實也不是什麼事,一個小瘊子而已,你的問題是青春期困擾。這次來做心理諮詢的六百塊錢,也是平時攢的零花錢吧?看來你還挺重視自己的!”
高曉飛:“我爹媽工作忙,但平時給的零花錢也不少,去年壓歲錢加起來就有好幾千呢,六百塊我還是花得起的。”
此次諮詢會談已經結束了,其實也沒必要再進行下一次。在高曉飛離開之前,丁齊又說道:“給你一個私人建議,而不是心理諮詢師的建議。我小時候也長過瘊子,有人告訴我用九度的白醋每天點一點,後來它就自己掉了。你回去之後可以試試,假如沒有用,你還是去醫院做個小手術吧,很簡單的。”
當丁齊站起身說出這番話時,其實已經脫離了心理諮詢師的工作狀態。重新專注地投入工作的感覺很好,令丁齊感覺又找回了熟悉的自己,但他心裡也清楚,這恐怕是他在校心理健康中心最後一次做心理諮詢了。
當高曉飛離開後,丁齊並沒有出門去辦公室,而就是站在門後面等著,他想印證自己的某種判斷。果不出所料,不到兩分鐘,敲門聲就響起了,丁齊隨即就拉開了門。門開得這麼快,反倒把敲門的鐘大方給嚇了一跳。
丁齊雖然猜到了可能會出現這一幕,但它真的發生時,心中也在嘆息,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失望之意,面無表情道:“大方師兄,你找我有事?”
丁齊第一次來心理健康中心上班時,見到鍾大方便叫了一聲鍾主任。可鍾大方卻很誇張的直搖頭,告訴他不要這麼稱呼,以後一定要叫大方師兄。這位師兄平日對他也挺大方、挺照顧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從稱呼中就能反應出很多資訊,比如現在很多研究生都管導師叫老闆,可劉豐卻拒絕這個稱呼,一直要求學生就叫他導師。哪怕丁齊已經跟佳佳確定了戀愛關係,但這個習慣一直都沒改過來,無論是在公開還是在私下的場合。
今天聽丁齊又叫了一聲大方師兄,鍾大方的神情略顯尷尬,趕緊以關切的語氣道:“小丁啊,沒想到今天還有求助者預約你,我本以為你不會來呢。”
丁齊不鹹不淡地答道:“既然把我的牌子掛出去了,就得有人翻啊!我現在也算出名了,就算是因為好奇,有人也會翻我的牌子。不過今天有點不巧,剛才那位預約者,根本就沒聽過境湖市安康醫院事件,他也不知道我是誰。”
鍾大方:“小丁師弟,你好像誤會了。週一你並沒有請假,把你的名字放在預約掛號名單上,也是正常程式。”
丁齊:“師兄,你就不用這拐彎抹角了,都是搞專業的,誰還看不透那點小心眼,你想讓我自己主動走人就直說,用不著繞這麼大彎子!”
鍾大方似乎受了什麼委屈,帶著責怨的語氣道:“小丁師弟,你這話從何說起?”
丁齊看著他的眼睛道:“難道你不是來勸我自己走人的?免得你再去找理由開除我。”
鍾大方的神情有些退縮,但仍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