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喻,花豆笑了笑。花豆笑得會心。小喻喊她,就表明有她的信函。小喻以前給花豆家送過幾次信。會心笑了笑的花豆說,小喻,你喊俺呀?
小喻還是騎著那輛破腳踏車。小喻來到豌豆田與油菜田最寬的一條搭界,跳下車子,提起一腳打穩腳踏車站架,撩了撩前額的頭髮。小喻表現出一份靦腆。小喻頓了頓說,是俺喊你呢。
花豆說,俺喊俺有麼子事?
小喻說,你忘了,俺是村裡的通訊員,俺專門來給你傳話,村部有你花豆的掛號信,喊你去村部收發室領呢。
花豆說,掛號信?花豆有些吃驚。花豆沒說出聲。花豆的疑問是在心裡說的。片刻,花豆“喔”了一聲。聲音很小,小喻就站在花豆麵前。花豆的驚訝他已看出。小喻沒往花豆臉上瞅,瞅著豌豆田綠藹藹的豌豆。
小喻說,花豆,要不要俺這時候就馱你到村部去。
花豆站在豌豆田的搭界邊不動。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鋤頭的鋤钁,鋤钁上沾有一層細土。誰寄來的呢,還掛了號呃?
豌豆花開(8)
掛號信要求收件人本人直接領取,領取了還不算數,還要在登記簿上簽名。花豆知道這規矩。花豆心裡犯了嘀咕。她想,這該是誰給她寄的掛號信呢?
花豆初中畢業就停學了,回家幫姆媽做家務活,平日少與外人接觸。就連畢業時結交的幾個女生朋友也少有往來。寄掛號信的人該是誰,是不是那個在深圳打工的表姐呢?今年春節,表姐回鄉過年曾來過她的家,表姐曾動員過她,想邀她一道也去深圳打工。難道會是表姐的掛號信。
不對,姆媽不是說,表姐已回家。聽說廣東那邊非典型肺炎厲害,春節後去了沒一個月就坐火車返家。花豆實在想不出是誰給她寄的掛號信。花豆想不出來就不想了。
村子裡,同花豆一般大小的那群女伢子,沒幾個將初中讀完,進城讀高中的就更少。據花豆瞭解到的情況,她所在的這個村子,近三年還沒哪個女孩子考進城裡讀高中呢。村子是貧窮的村子,鄉親們都在想方設法掙錢改善日子。
那些生了丫頭的人家大都發了一點小財。這裡所說的“發了一點小財”,就是指那幾戶人家的丫頭很爭氣,出去打了幾年工,就給爹孃老子矗起了樓房。樓房矗在村頭,威威武武,闊綽氣派,成為村裡一道最亮麗的風景,也是村裡的名片。比村長秦艽家裡的房子高階得多。
村長秦艽還住著幾間平房呢。剛下學那陣子,花豆悶得慌,也想跟村上姐妹們外出打工,可哥巴豆不同意。哥巴豆念記著爹死得早,做哥的不能讓妹出門受苦。打工掙錢,打工也辛苦。
巴豆說,妹伢子,有俺巴豆哥在,你就別想著外出打工吧,你以為別個女伢子在外面撿金磚呀?哥巴豆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潛臺詞又是什麼,花豆知曉。
哥巴豆不會在妹面前說出那堆臭話醜話。村上人常講,某某的丫頭一年在外賣了幾萬塊,某某的丫頭給香港老闆做了二奶,一次就匯回家幾萬塊,還是美元呢。那些沒得丫頭的爹孃老子妒火叢生,恨不能在一個個**兒子的大腿間剜個洞了讓他們跑出去掙大錢。
花豆坐小喻的腳踏車去了村部。
村部的院落很大。村部的院落原先是村小學的校園。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縣裡(現在已改作市,叫市裡,縣級市一類)為積極響應上級號召“普九達標驗收”修建的。但是,如今村裡就讀的學生已不多,村裡負擔不起教師工資,鎮教委就將幾所村辦小學給合併,走了聯合辦學路子。秦艽所撐持的這個村沒了小學,村裡的娃兒都去了設在另一個村裡的聯合小學。學校沒了,學校便成為村委會辦公場所。
早些年,村裡沒有辦公樓,村長秦艽雖是老村長,但也沒專門的辦公室。至今,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