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宮牆下,朱允熥爺倆站著,樸不成跪著。 不遠處,兩個宮人挑著白紗燈,低頭看著他們自己的腳尖。 世上沒有秘密,尤其是在嚴刑拷打面前。 樸不成如老婦一樣的聲音響起,“奴婢查清楚了,那兩個背後議論主人的賤婢,是浣衣局的奴婢。他們背後說的那些編排的主子的話,流傳甚廣,奴婢按照他們說的名順藤摸瓜,抓了一百多人。” “最後的源頭,指向了外廷!” “外廷?”朱元璋一怔,朱允熥也是心裡一驚,難道外廷的官員摻和進來了?如果真是那樣,以老爺子的性子,說不準又是屠刀拿起,人頭滾滾。 “誰?”朱元璋冷聲道。 樸不成微微抬頭,“根據那些賤婢招認,浣衣局的女官和外廷侍衛領班周驥稍有來往,是從周侍衛的口中說出,然後在宮內開始流傳?” 周驥,江夏侯周德興的兒子? 瞬間,朱允熥心中原本對於這些陰謀,清晰的脈絡變得朦朧起來。周驥這個人他聽說過,只是從沒見過,更是沒有任何來往。 他的父親,是皇帝從小的玩伴,一個村光屁股長大的大明武將,周德興。(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按理說武將勳貴之家出身的人,不應該這麼愚蠢,大內的侍衛自然要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周驥無端端的說出這些,是真愚蠢,還是嫌命長,還是覺得有人能保住他? 朱允熥還在思索,朱元璋忽然一腳踢出。 砰地一下,樸不成口鼻竄血。可是他只是身體晃了兩下,馬上再次跪倒,“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朱元璋咬牙罵著,表情駭人,“宮中出了這樣的醜事,你居然不知道?你這敬事房總管怎麼當的?咱看你是活膩了!” 老爺子是真怒了,半白的鬚髮一起顫抖,表情似乎吃人的猛虎。 朱允熥連忙扶住,“皇爺爺,消消氣!” 醜事,的確是醜事。 外廷的侍衛和內廷浣衣局女官有來往,本身就是天大的醜事。 說好聽點是裡外私通,說不好聽的就穢亂宮闈。自古一來,這深宮之中從不缺少這種丟人的事,寂寞的宮女,強壯年輕的侍衛。 再往遠一點說,所謂臭漢,髒唐,亂宋。 宮中從來不是什麼聖潔的地方,相反這裡有著天下最寂寞的人,也有著天下最難以啟齒的勾當。 人要是能管的住,就不是人,而是聖人。 扶著朱元璋,朱允熥開口道,“那又是誰在孤的書房裡,放了那些小人兒?” 樸不成擦了下臉上的血跡,“回吳王主子,您宮裡的人奴婢拷打一遍,最後一個教習嬤嬤受不住......” “太子妃?”朱允熥語氣森嚴,“果然是她?”說著,冷笑起來,“虧我一直高看了她,想不到她如此的愚蠢。” “利慾薰心的人,再聰明也會變得愚蠢。滿腦子想的都是咱屁股下面的位子,滿腦子都是害人,她還怎麼聰明得起來?”朱元璋推開朱允熥的手,冷笑道,“再說,她本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裡去?” “二十年的偽裝被咱看穿了,被咱厭惡了,她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用這些陰險愚蠢的手段。”朱元璋還在冷笑,“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位子要給誰,咱心裡早就定了。” 老爺子說的對,這麼多年為了他的兒子,呂氏一直在偽裝。但在她的偽裝被自己拆穿破解之後,在老爺子心裡已經給他們娘倆判了緩刑之後,她就是一個輸紅眼的賭徒,無所不用其極。 這世界的壞人,不單單是聰明人。更多的都是損人不利己,陰險毒辣的蠢人。 “二十年了,咱一直以為她是個好兒媳婦!哈,想不到,咱身邊是養了一條吐信子的蛇!”朱元璋繼續冷笑,“她這也是盼著咱,早點死。”說著,朱元璋咬牙道,“咱一輩子都是和男人鬥,沒想到居然被這麼個女人,給算計了!” “皇爺爺別急!”朱允熥的手撫摸著朱元璋的後背,“壞人要害誰,哪管這些。”說著,猶豫下,“自古以來,咱們天家骨肉相殘還少嗎?她害您只是捎帶腳,主要還是要害死孫兒。不但要害死孫兒,還要用這種巫蠱的法子,讓孫兒永遠不得翻身。” “骨肉相殘?”朱元璋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