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京師。 一向不怎麼愛張羅常家,藉著常家老三納妾的由頭,在家中擺了幾桌宴席。 常家不但是大明一等一的勳貴之家,更是皇太孫的母族,深受儲君的器重。而且在藍玉被貶之後,隱隱重新成為軍中這一派武人們的主心骨。 請帖發下去之後,別說和常家親近有自詡為皇太孫鐵桿的侯爺們都來了,就連不怎麼過問政事,在家養老的宋國公馮勝都親自登門。 常府後花園,秘密花廳之中,兩桌宴席上,坐的都是大明開國的勳貴,粗略算算,光是侯爺就有十三人之多。這些人雖然手中並無太大的實權,可在軍中的影響力匪淺。 大夥都是武人,沒那麼多規矩,又都不是外人。所以花廳之中,喝酒夾菜都是自己動手,沒有任何下人。 “諸位,聽說麼,曹國公在大同,可是立下驚天的大功!”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常森開口笑道。 景川侯曹震撇撇嘴,“皇爺是沒讓咱們這些人去,若是咱們去了,哪能輪到他出風頭?”說著,看著上首的宋國公馮勝笑道,“老哥,北元那邊,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不扛打嘍!” 滿臉褶子的馮勝微微一笑,“你這殺才,頭髮都白了,還吃後生的閒醋。李家那後生不錯,從小就弓馬嫻熟,兵書策略張口就來,是個將才坯子!此番出征,也算是經過了歷練。”說著,又笑道,“不過,他能立下大功,還是太孫殿下慧眼識才,知人善用!” “殿下自然是英明神武!”桌子上的一群侯爺,頓時開始稱頌起來。 他們雖然是武人心眼直,可是不傻。藍玉一案,當初要不是皇太孫迴護他們,他們哪還有機會坐在這喝酒。 本來他們就是朱允熥身後的死忠,現在更加的感恩戴德。 大夥七嘴八舌的說著,馮勝斜眼看看常森,開口道,“老三,你叫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說著,端著酒盅抿了一口,“有什麼事,你就大大方方的說,這裡又沒外人!” 常森笑笑,看看眾人,低聲道,“諸位,那我就直說了。朝鮮在遼東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吧!” “得寸進尺的玩意,洪武二十一年遠征,就該順手滅了他們!”定遠侯王弼破口大罵,“他孃的,吞了好大一塊鐵嶺衛不算,還敢朝遼東伸爪子?真是活膩了!” 頓時,花廳之中這些白髮老將紛紛破口大罵,這些人在跟著老皇帝打天下之前,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要麼土匪要麼強盜,要麼攔路搶劫佔山為王,要麼是綠林好漢。 就連看似隨和笑面翁一樣的宋國公,當年也是和他兄長馮國用拉綹子,乾沒本錢買賣的。 一時間廳上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喊打喊殺之聲震得人耳膜都疼。擼胳膊挽袖子,把朝鮮李家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恨不得現在就抄刀子殺過去。 “上面,來了封信!”等他們罵夠了,常森繼續說道,“上面有意,征伐朝鮮!” 頓時,花廳中寂靜無聲。 “你是說,哪個上面?”馮勝想想問道。 “老哥哥,還能有誰?”景川侯曹震急道,“上面,要咱們這些老骨頭做什麼?” “咱們軍中之人,聯名給皇爺上書!”常森看看眾人的表情,“這事呀,上面一個人說話,聲兒太小。老爺子不願意跟朝鮮一般見識,那些書呆子也斷然不容對藩國用兵。所以,這事咱們得先幫著上面發聲!” “這還不好辦,回頭就讓府裡的師爺上摺子!”一干軍中侯爺,紛紛嚷嚷道,“別說上摺子,就算上面要咱們這些老骨頭,咱們也給!” 酒桌上,宋國公馮勝微微皺眉,沉吟片刻,開口道,“老三,恐怕這事,不這麼簡單吧?征伐朝鮮雖不是小事,可也用不著上面讓我們這些老骨頭聯名上書。這裡頭,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花廳中再次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望著常森。 常森站起身,看看外面然後把窗戶關好,壓著嗓子開口,“上面有意,御駕親征!” “嘶!” 頓時,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可是接下來,花廳之中又跟沸水開鍋了似的,嚷嚷起來。 “這不行呀,上面什麼身份?兵戰兇危的,怎麼能冒那個險?” “就是,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