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是種慵懶愜意的金色。 它漫不經心的從窗欞灑落到宮殿之中,變成一個個狹長的光影。 光影之中,似乎有些許的塵埃在無聲的翩翩起舞,漸漸的那些塵埃跳累了,然後緩緩的跌落地面,消散不見。 塵埃即將落在少年的側臉上,朱允熥揮揮手,那微不足道的塵埃,消失在空氣之中。 金色的光影打在他的側臉上,臉頰上細膩的絨毛,下巴上微微晃動的鬍鬚,格外清晰。 太陽,在外面越爬越高,殿中的光影如探照燈一般,傾瀉在跪在海圖上,那個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目光是如此虔誠,他的眼神是如此狂熱。跪在那裡,一如他當日太廟中,祭天的模樣。又有些,像是信眾,在朝拜天神。 朱允熥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疲憊,整個人似乎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地,不住的看著,想著,笑著。 一道光影從他的身邊錯落,照在了海圖之上,圖上的那塊地方豁然變得明亮起來。 這時,朱允熥抬頭,大殿上方藻井之中,兩條五彩斑斕,雍容華貴,氣象恢弘的五爪金龍,似乎也在看看著他,看著那碩大的地圖。 “龍,中華也!” “陽光照耀之地,皆要為中華之土!” “皇朝易改,江山易變,然縱使滄海桑田,但使中華一人在,吾族圖騰永興。” “圖騰永在,吾族吾土,亦永在!” 陽光照耀的地方,月光灑落的土地,有日有月即是大明! 朱允熥的目光變得狂熱,隨後他雙手合十,閉上眼仰望頭上的千年圖騰。 遠處,宮殿一角肅立的宮人們,不知皇太孫殿下的舉動是何意。可是他們卻根本不敢旁觀,更不敢直視,只能謙卑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樸無用的腳,微微動了動,輕聲碰了下身邊咬牙站著的王八恥,“老兄,曹國公,魏國公等了一上午了,勞您通報一聲!” 王八恥小心的扯了下褲子,似乎牽動了傷處,呲牙咧嘴,“你自己去!” “王哥,昨兒雜家兩次........” “聒噪什麼?”海圖上的朱允熥,聽到了那邊的輕響,開口怒斥。 “殿下!”王八恥趕緊笑道,“您看了半天了,要不要奴婢們給您準備點茶,上些點心!” “不餓!”朱允熥悶聲說了一句,隨即又道,“去給工部傳話,讓他們挑選能工巧匠待命,孤要多臨摹幾張大明混一圖!” 這樣的國寶只有一張,實在是太不保險了。這樣的國寶,也實在不該被埋沒,被束之高閣。 “奴婢這就去辦!” “等等!”朱允熥忽然又喊住,這張圖原來那些畫師,只怕是已經........... 那再臨摹的那些人,恐怕也會...... 朱允熥想了許久,“先不要去工部,傳旨給鴻臚寺,讓他們去跟高麗王索要 一些畫師來!” “奴婢遵旨!” 圖必須有人畫,秘密必須要保守。 不是我殘忍,哪個廟裡沒有冤死的鬼?你們死,好過我們的人死,對吧! 這時,朱允熥才感覺到膝蓋有些酸澀難忍,起身站好,在充當架子的木板上活動筋骨。 “孤看了多久?”朱允熥隨口問道。 “殿下從早上就開始看,現在都下午了!”樸無用小聲的回道,隨後糾結一番,“啟稟殿下,曹國公,魏國公一早就來了,在外面候著。說是給您,送壽禮來了!” 明日就是朱允熥的生日,儘管老爺子下旨不要大操大辦,但是朝中有頭臉的人,都奉上壽禮,以表誠意。 文臣們都是自己手書的字畫,武人們則大多是金銀器。 “讓他們進來吧!”朱允熥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踩著木板走下那張碩大的海圖。 他剛下來,妙雲那邊就奉上熱茶。 一口茶下肚,朱允熥瞪了樸無用他們一眼,開口道,“一群沒眼色的東西,孤喝不喝茶還用問嗎?你們就不能主動呈上來?非得要孤自己說!” “奴婢們該死!”樸無用帶頭,宮人們又全跪下。 “起來,起來!孤又沒責怪你,以後你辦事長點眼!”朱允熥接過手巾,擦了擦額頭說道,“多和妙雲學學!” 樸無用等人冷汗連連,不停叩首。 這時,李景隆在左,徐輝祖在右,兩人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