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們前院去吧?” 張振宗攙扶著母親,笑著說道。 “啊?這就去?俺這......大弟,俺這臉乾淨不?鞋乾淨不?”張母有些慌,手一個勁兒的哆嗦,“哎喲,不行!得洗把臉!咱們窮人呀,就剩下這張臉了,可得洗的乾乾淨淨的......” 眼看母親又去找毛巾擦拭頭臉,張振宗無奈一笑,但笑過之後確是心中難以抑制的酸澀痛楚。 母親的臉和手,是洗不乾淨的。 不是髒,而是充斥著歲月的烙印。 烙印,能洗乾淨嗎? “既是會朋友,還是前院去吧!”張振宗又對小舅子範志逸說道,“我讓人單獨給你們整治一桌席面兒?” “我自己家,我自己有嘴會說!”範志逸又對這個姐夫橫眼,很是不忿的樣子。 張振宗又是一笑,使勁在範志逸腦袋上扒拉一下,“小子,欠收拾!” 說著,轉身去攙扶自己的母親。 “不用你扶,俺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俺自己能走!”張母擺手,但剛走幾步又道,“兒呀,還是攙著俺點吧,俺咋覺著這腳軟呢?” ~~ “大哥,走,前院!”範志逸拉著六斤,“一會戲臺上還唱戲呢?” 六斤看著張振宗的背影,開口道,“你怎麼那麼跟你姐夫說話?” “哼!”範志逸把頭一歪,“大哥您是不知道,姐夫....都是賊!” “胡說八道!”六斤道,“他又不偷東西,怎麼是賊?” 而一旁,聞聽姐夫是賊的李琪,沒來由的心中訕訕。 他爹,好像就是他外祖父家的賊。 啥都偷!啥都惦記! 這時六斤低頭,看著蓮心把碗裡的飯和肉吃得乾乾淨淨,甚至忍不住要用手指去刮碗邊的湯汁,趕緊拉住她的手。 從袖子中抽出帕子,擦拭蓮心細長的手指,“去前院看戲?“ “嗯!”蓮心咧嘴一笑,然後目光痴痴的看著六斤,“少爺,您對俺真好!” 女孩的眼神如水一般清澈,又彷彿陽光照耀心底,簡直就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 邊上的範志逸只看了兩眼,就挪不開目光了。 咽口唾沫,心中暗道,“我也得讓我爹也給我配個丫鬟呀!不然....不然不符合我范家大少爺的身份呀!” ~~ 範府,前院。 李至剛的車伕急匆匆的從外邊衝進來,衝到宴會會場外邊,對守在會場外的李至剛親隨道,“快稟告老爺,世子殿下來了!” 那親隨也是一怔,隨口道,“南書房首領大臣,世子殿下?” “對!”車伕跺腳道,“快去吧,我看世子還帶著一幫人呢!” 那親隨聽了,看了一眼會場內數百賓客,然後小心翼翼的貼著牆根往裡走。 而同樣是會場外邊,垂手站立著的范家管事聽了個滿耳。 瞪大眼看著李至剛的車伕,“這位大哥,您說的可是真的?” “那還有假?世子殿下正在門外等著呢!”車伕隨口說了一聲,就要轉頭回去跟朱高熾覆命。 豈料,嗖的一下,他眼前一花,就見范家的管事兒跟風似的,衝了出去。 ~ “老爺!” 李至剛親隨走到他身邊,鐵耳輕聲道,“世子殿下.....” 突然,門外傳來范家管事顫抖的大喊。 “領親王俸,賞親王依仗,南書房首領王大臣,勇毅親王世子殿下到......” 陡然,會場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所有人在一瞬間,齊刷刷的看向會場的門口。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孤來遲了!” 話音落下,來人獨子比腳先越過門檻,笑呵呵的從外進來。 呼啦! 宴會之中,所有的官員盡數起身,叩拜,“習慣等參見世子殿下!” “哈哈!都起來起來!今日孤是來賀喜的,無需大禮!”朱高熾大笑,揹著手朝前走,“大規矩都免了,別讓孤喧賓奪主!” 咣噹! 范家兄弟一個趔趄從凳子上翻落地下,然後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迎過去。 “殿下.....” 剛走兩步,腳下拌蒜,又是噗通一聲。 “岳父大人!”王志高一個箭步上去,攙住範五爺,“小婿扶著您,您慢點!” ~~ “草民等,參見殿下!” “起來吧!”朱高熾虛空抬手,看著范家兄弟,“哪位是主家呀?” “草草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