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難處誰能知道呢? 老爺子留下的看似是一個鐵打的江山,可其中的內憂外患除了他這個當事人,誰又能看的真真切切一目瞭然。 老大帝國在經過開國三十年欣欣向榮之後,隨著盛世的到來,又走上的歷朝歷代的老路。 腐敗,結黨,勾結,跋扈,不法,謀私...... 一張張網清晰的浮出水面,每一張網都是朱允熥這個大明帝國之主,未來要面對的難題。 不拔除這些網,將來的他可能只是一個在紫禁城自我感覺良好的皇帝。於天下,沒有半點實質性的建樹,更做不到高瞻遠矚。 可全拔除呢? 步子邁的太大是要扯到蛋的,而且因為這老大帝國的慣性,很多事要溫水煮青蛙,慢慢的來。不然國家動盪,政令不統一,最後所有的設想都會落空。 從他繼位起,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難題,是治標還是治本。前者是他的朱明王朝的命運,後者是整個帝國民族的未來。 人的位置不一樣,見到的東西需要考慮的事都不一樣。 而且這些事都要如履薄冰的,一件一件的來。 “你倆的話有道理!”朱允熥輕聲說道,“雖言辭激烈,但也是一心為國,朕不會怪罪!” “朕自己也親口說過,無論涉及到誰都沒有情面講!”說著,他再撇了一眼李景隆,“朕要用此案,震懾天下的官員,換取吏治清明。” “所以,朕才選了你們這些鐵面無私的人!”朱允熥微微抬手,示意行禮的臣子們坐下,“在朕這就沒有什麼雷聲大雨點小,因為人犯死在了鎮撫司,曹國公李景隆已免去所有官職。” “涉及到朕的表兄弟,也在緝拿回京的路上。既然要查,就要徹查到底。朕不會偏袒誰,也不會針對誰。” 周王的奶兄死在了鎮撫司之中,這件事最惡劣之處就在於,他的死的不是時候。若他是抓來之前畏罪自殺,那就皆大歡喜。可他死在了審問的過程中,這就不可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定然是牽扯到了皇帝不願意看到的人和事,誰都不傻,不然李景隆也好何廣義也好,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天地良心,這人真不是朱允熥下令消失的,可面對暴昭辛彥德這樣的直臣,他也不得不背這個鍋。 “至於你說的人犯意外而死,曹國公李景隆免除一切官職之外。”朱允熥想想,“收回御賜蟒袍,罰俸三年。何廣義亦如是,外加降三級留任,以觀後效!” “臣等謝皇上隆恩!”兩人慌忙行禮。 他倆的處置,算是對暴昭和辛彥德的交代。 “不是臣要鑽牛角尖,更不是臣要做酷吏!”暴昭繼續說道,“周王一案,臣每日見卷宗之上,各種官吏權貴勾結挖空心思謀利的手段,簡直是觸目驚心!若不審理清楚,臣實在寢食難安。” “你是廉政院尚書,當如此!”朱允熥笑道。 忽然,有個意外的聲音響起。 誰都沒想到,駙馬胡觀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臣倒是以為,暴尚書辛御史所言,倒是有些危言聳聽,強詞奪理過猶不及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 連胡觀自己都嚇一跳,心中道,“我說話幹什麼?他倆說他倆的,我當沒聽見不就完了嗎?” 他恨不得自己兩個耳光,可世道如此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一個人犯其實無足輕重,罪就擺在那裡,少一個證人罪名也跑不了。”胡觀繼續說道,“皇上為了治理吏治,所以這次才大動干戈,作為臣子,臣也能看到皇上的難處。” “既然身為臣子,就要體諒君父。皇上有難處,才正是我等臣子報效之時。不然一味的認自己心中的死理兒,以自己的想法為主,難免有失公允。” “而且臣認為,貪腐之人是一下子殺不絕的!”說著,他強穩住心態,舔舔嘴唇,繼續說道,“自古以來貪官就像是韭菜,割一茬長一茬兒。想著永絕後患是不可能的!” “周王的案子,最終的作用,還在於讓諸藩收斂言行,讓官員知道敬畏,只要這兩點做到了,就是當下良策。皇上的苦心,是讓天下權貴也好,官員也罷,都迷途知返。” 說著,他看看朱允熥,小心的說道,“今日臣旁聽審案,見許多犯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