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副參將蜂尾針,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啊?胡志深聽說這個蜂尾針是民軍出身,投降明軍,又投降元帥府,五百騎沖垮了瓦剌韃子萬軍之陣。
最離譜的是這五百人還他媽的兵分兩路!
聽元帥府的話,丁國棟和米剌印肯定正磨刀霍霍把他宰了呢;不聽元帥府的,蜂尾針手下可是真的不多不少五百騎,刺殺國師汗可能還需要兵分兩路,幹掉他這個廢物小點心,不需要。
肅州營這三千多號人從肅州衛逶迤而來,可以說將領是個個心懷鬼胎,直到在高臺城下見到劉承宗。
說實話劉承宗本事不大,他也怕被降兵降將刺殺,第一次見肅州營計程車兵,集結時都不讓人帶兵器。
但他很真誠,知道不能跟餓著肚子的人談理想。
直接讓人拉來全營兩月行糧,又當眾召集三十名百總上前,賞每個百總隊一口豬、一隻羊,移交一車黃豆,讓他們自己發豆芽當菜吃。
隨後劉承宗指著工匠營地:“攻城器械,造好了;輕炮重炮,準備了;出遠門沒帶銀子,高臺城……以百總隊為例,先登城者,賞河曲良馬一百二十匹;次登城者,賞蒙古良馬一百二十匹;三登城者,賞關中驢一百二十匹;把城拿了,全營賞地三畝,人人有份。”
在全營叫好的歡呼聲裡,胡志深舒服了,他最怕的是劉承宗召集全營聊什麼朝廷無道,那是正確且沒用的廢話,當兵都是老百姓,老百姓最樸實了,只要你讓咱過得舒服,你說誰無道誰就無道。
你讓咱吃飽穿暖有婆姨,咱可以抬著雲梯打國朝;你讓咱揚眉吐氣人上人,那咱爬雲梯打的就是前朝了。
胡志深懸著的心嗖一下就回肚子裡了,肅州衛教諭出身的參謀董矩老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攏著鬍鬚意思很明顯:死不了啦。
老教諭是讀書人,對劉承宗的把戲看得很明白,賞賜裡一句都沒提百總以上軍官的事,上下一心中間想動也動不了。
士兵看見的是劉承宗很大方,軍官看見的是劉承宗很小氣,那麼當本來就有反意的軍官跳出來鼓動士兵反叛,士兵會更願意把軍官的腦袋交給大元帥換賞賜。
別說守城的是楊嘉謨,守城的就算是朱由檢,肅州營也照打不誤。
高臺城中傳出己時的鐘聲。
十八門千斤炮被緩緩推至二道陣線,蜂尾針麾下集合了四十門獅子炮的炮隊也緩緩靠近護城河,構築好防禦陣地的千斤炮也在一里距離開始向城頭臨時簡易工事發動進攻。
但城上的將軍炮、佛朗機卻紛紛在此時陷入沉寂,炮兵不再向攻城軍隊轟擊,就像在靜靜等待著元帥軍將護城河完全填埋。
肅州營兵在這樣的氣氛下越發努力,他們在木幔的掩護下交替不斷地將砂石填入護城河,並於護城河被填埋出的鬆軟溼地展放出一道道濠橋,持續向河對岸逼近。
即使城頭火炮不再轟擊,肅州軍的木幔車依舊以懸臂遮蔽在護城河上,後方蜂尾針部炮兵推著靈活輕便的四十門獅子炮在木幔車側翼列隊,向護城河對岸的羊馬牆交替打放。
一顆顆一斤鐵彈密集轟擊在河對岸的三尺厚的羊馬牆上,打得磚石紛飛土塊崩裂。
一輛輛高大的臨車也緩緩運抵護城河岸邊,隨著一隊隊士兵登上臨車,城上守軍也不能裝鵪鶉了,只能在城牆內側以佛朗機式的將軍炮以散子發出轟擊。
霰彈如雨,直壓得登上臨車的肅州銃手抬不起頭來,只能蹲在木質圍欄後面,聽虎賁營軍官講解抬槍和重銃與鳥銃的差別,並找機會憑藉微弱的高度優勢向城頭守軍打出一顆顆能穿人洞馬的鉛子。
不過效果很一般,因為元帥軍將千斤炮調至一里範圍的情報被楊嘉謨所掌握,他早就傳令城頭炮兵縮至城牆內側,能不開火就不開火,守軍也都躲在城牆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