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朝恩連忙讓福卡斯取了紙筆,沒射咄很快便寫了封簡短的書信,然後又解下腰間的獅頭金刀遞給魚朝恩道,“這是我阿耶留下的金刀,阿弩越城的城主認得此刀,魚校尉再帶上我那兩個心腹,必定能勸說動得他。”
接過那把獅頭金刀,魚朝恩別在腰裡,朝沒射咄道,“城主好好休養,切莫急著趕路,大不了便和大家一道過坦駒嶺。”
離開帳篷時,雨勢已弱,魚朝恩和福卡斯回了兩人的帳篷後,魚朝恩摩挲著腰間的獅頭刀柄,忽地朝福卡斯道,“阿福,你說這沒射咄是真病還是假病?”
“校尉怎地這般說法,我看這沒城主確實像是得了風寒,若非如此,他豈能放棄這等功勞!”
“說得也是。”
魚朝恩聽到福卡斯回答,不由自語起來,他在宮中待久了,難免性格多疑。
回到帳中後,兩人又是聊了許久,自有士兵來稟報,說是雨已經停了,還放了晴,魚朝恩當即跳起來,拉著福卡斯就道,“趁雨停了,咱們趕緊出發,天黑前務必得趕到坦駒嶺。”
片刻後,魚朝恩便領著隊伍出發,不過他還是給沒射咄留了十個士兵當護衛,但是嚮導全都帶走了,沒留一個。
一行人沿著道路前行,到了傍晚時終於抵達了坦駒嶺,這時候天氣已經寒冷無比,魚朝恩一面讓士兵紮營,一面卻是喊了嚮導,興沖沖地去實地勘察地形了,他們出發時將軍可是讓他們帶了不少東西,說起來他們也是給碎葉軍打前哨。
“魚校尉,咱們如今還在蘇瓦那河谷裡,出了河谷,那才是坦駒嶺的山口。”
嚮導裡會說漢話的是個年過四旬的小勃律人,長相十分精明,小勃律乃是絲綢之路南道上的要地,阿弩越城和都城孽多城也大都因為絲綢之路而繁華。
這坦駒嶺除了山路崎嶇倒也罷了,可是山中積雪常年不化,尤其是爬上山後更是千萬年的冰川,四處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川下遍佈裂縫,稍不留神,便會喪身其中,屍骨無存,多少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兒,附近的小勃律人皆稱此地為神聖的雪瓦蘇爾,對其敬畏有加。
只不過再艱險的天險絕地,也攔不住那些膽大的商人們,翻越坦駒嶺抵達孽多城,最多也就四五天的功夫,可是如果走赤佛堂大道起碼得二十多天,對於那些商人來說,在金錢面前,區區的坦駒嶺又算什麼。
給魚朝恩帶路的小勃律人便是常年給那些膽大的商隊做嚮導的,不過即便如此,對他來說,每回過坦駒嶺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夥計。
“直娘賊的,這兒的風果然邪乎。”
出了河谷,尚未靠近坦駒嶺的山口,一陣大風颳來,便讓魚朝恩凍得鼻子都沒了知覺,連聲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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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的神策大將軍魚朝恩,在碎葉軍的時候,曾是我的摯友,那時候他便告訴我,他生平最崇敬的是已故的虢國公,驃騎大將軍楊思勖,而關於這位號稱大唐最強悍的宦官將軍有著不少讓人毛骨悚然的傳聞,傳說中這位驃騎大將軍有著剝皮者的稱號,因為他向來喜歡將叛亂蠻族的首領和士兵生剝其面,掀其頭皮以震懾叛亂地區的民眾。——摘選自福卡斯·西庇阿《安西軍團遠征風雲錄-逸聞篇》